第71章 怨愤[第2页/共3页]
她是真伤了心,而他不肯点明,她傻愣愣的不知关键在那边,只会任凭赋性混闹。
天幕分两半,一面熊熊似火,一面冷冷如月,如同他与她,一个皎皎如山上雪,一个尽情如山涧鹰。
陆焉面色发青,只紧紧盯住她,再是天大的肝火也压在眼底,哑忍不发,额角的青筋鼓胀外凸,让她气得随时要崩断爆裂。
十六七,露水儿一样晶莹剔透的女儿家,头一回尝到情字寄意,肉痛心伤,仿佛天就如塌了半边。
她笃定非常,而他一变态态,半步不让,欲一步步将她推向绝壁,“郡主筹算以何种身份何种起因去闯慈宁宫,陆焉天子近侍,总领东西二厂,行天下监察之事,几时与郡主有了干系,要劳烦郡主为一门不伦不类不高不低的婚事去求太后做主?”
景辞不答,反问,“我愿往之,你却不允?”
他忍着,她猖獗。但毕竟受伤的是谁,又能有哪一名彼苍大老爷能断得清楚明白。
陆焉不躲不闪,生受了这沉甸甸一方砚台,残存的墨汁洒了他一身,素白的罩衫上一大块一大块的污迹晕开来,如同他脏污过后再也回不去的人生,他不去擦,亦不言语,入了定似的沉沉望着她,看着她哭,看着她闹,看着她擦眼泪时将手上的墨蹭上脸,一个不谨慎成了一只乌七八糟的小猫儿,与半个时候前,行带凤尾,脚步生莲,施施然走进议事间的那一名判若两人。
他眸色一沉,本来就令人猜不透的心机、参不明的眼神藏得更深,他常常如此,心境越是起伏,面上越是安静冷然,她最恨他这一点,本相都藏在肚里,掖在袖中,半点不肯相告。
刚才站起家来,走到灯下,令春山看清了他一身白衣黑墨,如一卷寄满哀思的落墨山川画,惹来春山惊呼,“寄父…………您这是如何了?曹对劲那厮还敢冲犯您呐!小的这就找他算账去!”
看她的眼神里,寻寻觅觅找不出昔日和顺,她恍然间赶上茫茫雪原中孤傲的刺客,持刀相顾,逼她选出世与死,眼睛里是一片白茫茫的雪,给不了一丝温度。
“我自第一日见你,便晓得你是个为奴为婢,身份寒微,无依无靠的内侍臣。十年,你的十年,何尝不是我的十年。他们说的对,你陆焉就是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石头人,文修哥哥临走前同我说,把稳成了下一个喻婉容。眼下看来,倒也离她不远。要如何弄死我,提督大人可想清楚了,我此人娇气得很,要死也是受不得苦的。不过,反正我是大人用完了的抹布,穿过的旧鞋,还管我好不好受呢?如何?看我做甚么?握拳做甚么?不等个月黑风高夜,雁翅刀还没出鞘,当即在司礼监本部衙门就要脱手不成?”
或许每一场痴恋,每一次求而不得的高低求索,到头来都是刮骨剜肉的疼。
是彻完整底的冷,是兜头一盆凉水浇下,再有多少炙热的情都一瞬泯没,浑身没了力量,再不能成了。
陆焉道:“此事已上禀圣上,下告朝臣,由太子主婚,已无转圜。”
他沉默,曲指,有节拍地敲击桌面,低目看着昏暗淡暗角落里一只踏脚的圆凳,缓缓说:“郡主多心。”
景辞嗤笑,清楚不觉得然,“提督大人眼下却要抽身?还是要逼我跪下相求?”
半夏走在一旁,内心担忧着,又不敢问,纠纠结结仿佛比轿中人更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