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骤雨[第2页/共3页]

贰内心讨厌极了毛世龙嘴脸，面上却忍而不发，淡淡道：“毛大人高见。”

只要陆焉，一个宦官，无可依托，忠心耿耿。

话不必点透，太后已拍案，“好大的胆量，好暴虐的心肠！若不是天子荣宠，莫道平与湘嫔能有本日？不思回报反谋逆噬主，这等牲口留着作何？不必再审，这两人拖出去着野狗吃了，凡是连累之人秋后处斩，白莲教一个也不成留，陆焉――”

“娘娘慎言。”到了这一刻，还要提示她警言慎行。

陆焉道：“她不肯就死，你不会搭把手，帮帮她？”

春山道：“小的无能，小的只怕喻贵妃这吵吵嚷嚷的，真说出些甚么不好听的，带累了寄父。”

喻婉容走近了，细细看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涓滴窜改，“你同她在一起，也是如此么？如此一张捉摸不透的脸，如此转眼间便另一副模样？”

而他面前仿佛只剩陆焉一个可靠之人，皇后有皇后的筹算，恨不能他早早去了好让太子继位，太后？她另有个小儿子在西北，蠢蠢欲动。

你是谁？究竟是谁？或许这平生她从未能看清他。

“你那谨慎肝儿呢？也是你假惺惺勾过来做你向上爬的垫脚石？”

皇命如雷霆，摧枯拉朽。恩亲侯、郑本涛谋逆犯上，诛九族，莫道平凌迟正法，湘嫔自宫中消逝，尸首不知那边。东西厂锦衣卫并行，三日内杀个洁净。抄产业日，恩亲侯府的哭声仿佛还盘桓在城西，现在宅内墙角已起蛛网。江南各府搜索白莲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凡家中有白莲图，念白莲教教义之人十足落狱。浴血返来的提督大人雷厉流行，杀伐果断更胜以往。

内宫、外朝，都仰仗这一个无人看得上，或许路过还要朝他身上吐一口唾沫骂一句奸佞的寺人。

“你来了――”她施施然站起家，挽留着最后一分庄严，“原觉得你不会来。”

“娘娘语义为何？微臣痴顽，听不明白。”

他怎个放心？恨不能下一刻就从龙床上跃起，谁要做这口不能言身不能行的废料？

“娘娘，多说无益。”

“臣在。”他拱手，上前一步。

太后并不喜好面前这个假惺惺人物，天然，本身个儿虚假，便更看不上虚假假善之人。

今上沉痾辍朝，京师连日暴雨，阴云盖天。无人晓得内幕，却更加惊颤，大家参禅拜佛，求老天怜悯。

现在还要指着恩亲侯府里搜出来的金山银山，啧啧感慨，“这恩亲侯可真不是个东西，承蒙圣上恩德，封侯拜官，谁知黑心成如许，这一家子金砖珠宝，啧啧…………底子数不过来，那一人高的珊瑚树库房里锁着好记株，不看不玩的，光落灰呢。小人想着，反正这好东西盘点不过来，即便都交上去，也到不了饿死的老苍内行里，不如拿来贡献厂公大人…………大报酬朝廷社稷劳心劳力，恰收下这些，留着消遣。”

“陆焉，你说本日你若亲手杀了我，你的谨慎肝儿会不会怕了你，怕有一日行差踏错，也要活生生被你捏断了脖子？”

这场雨，这阵风仿佛都停在蒲月初四这一天。阴云散，朝阳初晴，休眠了三天三夜的万岁天子也终究从顿时风的腐败中展开眼，要叹一句皇天庇佑，却发明手脚生硬，舌头麻痹，只能收回唔唔唔牲口似的叫喊。一双衰老而浑浊的眼镜向外鼓出，太医去了那里？国师去了那里？要做一场法事吃一粒金丹，百病全消。

陆焉低头看长影斜照，悄悄沉默，半晌后站起家来，往西边春和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