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病中[第1页/共3页]
陆焉叮咛春山,“余九莲先把守起来,账渐渐再算。”
第二十六章病中
她的身子跟着马车颠簸渐渐摇,面前事物都成了重影,她舔一舔干涩的唇瓣说:“我好想睡啊。”
她在他怀里点头,脸颊蹭着他外袍窣窣响,“好,我们说好的,你不准走,也不准送我走,转头我另有账要同你算呢。”
“东边路、西边路、南边路。五里铺、七里铺、十里铺。行一步、盼一步、懒一步。 顷刻间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夕阳满地铺,回顾生烟雾。兀的不山无数、水无数、情无数。”他仿佛将着呢哝小调唱出《关山月》的苦楚悠远,欢乐去,拜别苦,寸寸断人肠,自古由喜转悲,因爱生忧,是尘凡凡夫谁也逃不过的劫数。
“还唱小时后那些。”
“小满——”他轻声唤。
他嗤笑,不自发弯了嘴角,“原觉得郡主长大了,这一看,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娇娇。”
他放下碗,无法又宠溺地笑,“世上要真有入口百病除的神药,天涯天涯我都给小满找来。你听话,躺下再睡会儿,醒来带你去逛元宵灯会。”
“那就睡吧,我不吵小满了。”
他莫名心惊,攥紧了她的手。
“倒也不必赴汤蹈火,我睡不着,你给我唱个曲儿吧。哄哄我这个病怏怏的不幸人,成不成?”应或不该?她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哪另有说不的余地,要拿他的命都点头,双手奉上。“小满想听甚么?”
心下一沉,她烧得滚烫。
“好,来,张嘴。”莲花底纹的白釉勺子就在她嘴边,抵着下唇喂出来,苦得人皱眉,“好难喝…………”
景辞窝在床上,只留下中衣,仍旧迷含混糊难复苏。他一时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时到院内叮咛石阡点齐人马拆了平福梨园。他由春山奉侍着摘下翎羽乌纱帽,换上家常衣裳,柔嫩的缎面只看得见团花暗纹,半点绣线不沾,素雅恰当。
他握住她的手,一根根放在唇边亲吻,她发热他醉酒,双双不知明日事。
他悄悄拍她后背,“好小满,好乖,闭上眼,到哪我都守着你。”话语似暖风拂过,吹散了愁绪,熨帖了心。
穿绿衣的的丫环梧桐端着药进门来,陆焉便到床前去,手臂穿过她颈后,握住肥胖的肩,缓缓将人扶起来靠在他胸前,“小满……小满……”他唤她,“乖,起来喝药。”
景辞的呼吸灼烫,眼皮有千斤重,撑不起来,闭着眼同他说话,“不要蜜饯,就喝水。”
日头垂垂下沉,半开的窗户里只透出熹微的光,潋滟的红自他侧脸晕开,衬着一室羞赧。他指尖捏着景辞的珍珠耳坠,两颗饱满圆润的珍珠迎着光在面前闲逛,而他全神灌输,神采难辨,不知在想些甚么。
她一口一口皱着眉喝完,苦巴巴咂嘴,“药喝完了,还是头疼,你又哄人。”
夕阳晚晴,挽不住长街薄雪,天涯离情。
她又不依,像个率性的孩子,“但是我还想同你说话——”
石阡不敢应是,亦不敢回话,里头已经咬牙,“让他滚——”明显是迁怒,霸道霸道,半点事理不讲。
小药童跟着梧桐下去熬药,胡太医道,若要降温另有一法,以老酒擦拭身材,或可得一时之用,能撑到这一帖药起效便可。
他疯了,上了瘾,昏了头,不顾本身是多么鄙贱的身份,他放不开手,戒不掉心,抽刀断水水更流。
石阡值得硬着头皮去挨骂。
陆焉冷冷道:“下三滥的东西,好大狗胆…………”
入夜,他守她半宿,也听她说了半宿胡话,一时叫父亲,一时喊拯救,嘴唇烧的干涩起白屑。他每隔一炷香时候要喂她一杯水,间隔还扶着她迷含混糊进过一碗药。听她哭着说难受,到厥后发不出声,揉着眼睛在床上翻来又覆去,如何躺都仍然是痛,重新到脚没有一处能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