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尾声（上）[第2页/共2页]

喻兰川给这个号码充了两百，一分没多，像个无声的商定。

“这个号码我不联络别人，一年两百估计够用了。” 甘卿又说，“你有空替我续个费，哪天不想联络了，就别再续了。”

“我不等你。”他抵着她的肩头，把她按在了玄关狭小的墙上。

蝉鸣声忽地变了调，从地下返起的丰沛水汽垂直上升，聚在云端，远处“隆隆”地滚起闷雷，潮声似的连缀不断，大雨滂湃落下，这个寡淡安静的夏夜被雨水砸成了万花筒，一千个镜面里凝着一千个花花天下，光影摇摆、万红狼藉，让人头晕目炫。

甘卿想：你可不成以不要换窗户了。

许家人到处都是, 光他们晓得的, 就有在村落传播邪教的、教唆家暴受害者杀人的、不择手腕骗老年人棺材本的……品类繁多, 不一而足, 就算她艺高人胆小，能毫发无伤地挨个扛过来，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毁一个窝点，就有一群漏网之鱼，她还会在这个过程中不竭地结下新仇，越陷越深。

不管是公义还是私交, 喻兰川也不成能强行留下她，让明天的事再产生一次。

一停机，我就明白了。

她说完，中间的人仍不该。甘卿终究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小喻爷，你倒是吱一声……”

天生半途而废的命。

甘卿手心的汗被蒸干，她拍了拍喻兰川：“先归去再……”

他泛着血丝的眼睛盯着甘卿，咬牙切齿地说：“我才不等你。”

甘卿听清了他的话，生硬了半晌，随后，她缓缓地抬手搭在他的后心上。

当天早晨，甘卿就清算了行李，她这一年也没添甚么东西，塞一个包裹，比搬来时候带的东西还少，给张美珍发了一段长长的信息，申明今后恐怕不能替她收快递了，然后扒开窗户往外看。

就当是分道扬镳前，更尽一杯酒。

隔壁的喻兰川没吭声。

第二天，绒线胡同一百一十号院1003人去楼空，像从未热烈过一样。

凡不能割舍的，都是囹圄。

万木春的最后一个传人, 远远一瞥能把王九胜吓得心脏病发，她是不能留在人们视野中的, 她理所当然地要毕生与兜帽和口罩为伴，不能让人瞥见, 瞥见了, 她就成了一块精神凡胎的活靶子。

甘卿没有挣动，目光跟着暗影的边沿，眺往远处。从她在狱中接到卫骁的死讯开端，她就一向是轻飘飘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活，是喻兰川一把将她拉到了滚滚尘凡里，口耳尽没，即将溺毙在此中。

喻兰川却俄然一步赶上去，一把抱住她，手臂狠狠地箍在她的腰上。她身上不知是残留的沐浴液还是洗衣液，流暴露温吞的玫瑰香，熔化在这个难过的夏天里。她的后背与腰线上模糊能碰到骨头，薄弱的身材被双臂一拢，手臂另有很长一段敷裕，不能抱个满怀，空落落的。

喻兰川就像一盆行动的凉水，再严丝合缝的衬衫也能穿得非常清爽，自带降温气场，此时他整小我却仿佛烧起来了一样，连呼吸都比平时热，掠过皮肤的时候，几近让人觉出滚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