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第1页/共4页]

唱的是甚么？

她是从都城来的，这般阵仗见过好几次了，大多是犯了大案的，囚车绕着全城走一圈，这叫游街示众，随后就要送到菜市口砍头了。

虞锦挥手表示她别说话，悄悄听着这曲儿，一时有些恍然，仿佛堕入了甚么回想里去。

夏季比不得春夏, 没甚么时令蔬果，桌上就摆着一碟新奇的橘, 再没别的, 单放那儿委实不太都雅。刘安德喝口茶润了润嗓, 满脸老褶透着宽和：“咱这陈塘县三面环水, 过冬也比别地儿冷，还没甚么好吃食，女人初来乍到，怕是不风俗。”

从街口远远行来一辆囚车，里边坐着个犯人，数百百姓跟着囚车一起唾骂，污言秽语止也止不住，连骑在顿时的狱卒都被弄得没了落脚之地，几近是挪腾着往前走。

“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陇头流水，鸣声哭泣。眺望秦川，心肝断绝……”

乍一瞧，不似别的女人那般娇俏可儿，可细细一品，倒别有两分味道。

离得近了，里头的犯人看得更清楚了，一身破布麻衣，遍体是伤，裸在外边的手足冻得青黑，进气多出气少。要不是还在唱着曲儿，怕是早被当作个死人了。

“况此人也不是甚么心善人，在柳家村住了十几年，左邻右舍却无一报酬他说句好话。”

正厅门一开，劈面飕飕的冷风刮得人脸颊生疼，虞锦打了个寒噤，把袖口拢紧了些。

今儿赶上化冻, 冷得短长，县衙里却来了位朱紫。

女人倒是好色彩，刘荃脂粉堆里这么些年，见过很多美人。单论面貌，这女人称得上是十里八乡可贵一见的标致，通身没一件金饰，却学男儿玉冠束发，穿戴身半男不女的直裰，眉宇间藏着两分豪气。

一行人除了县令站在她身侧，旁人都在后边，没人敢越她一步。这会儿面面相觑，不晓得这朱紫是如何个意义。

北风正烈，旁人穿戴棉衣都挡不住风。他又哭又笑缩成一团，没半点面子，持续哼方才那歌。

刘安德这才顾得上提起儿子，不着陈迹地把儿子往前一推，笑道：“这是家中独子，本年中了举，对这陈塘县也算是熟谙。我平时势儿忙，女人如果有效得着他的处所，尽管知会一声。”

县令呆了呆，又听了几耳朵，调子倒是听着熟，却半天没回过味来。问了问中间的师爷和儿子，也都说不晓得。

那犯人愣愣醒过神来，也不再喊，眼中刚浮起的半分亮光就如许一点点熄了下去。

刘荃腹诽得困了，垂着脑袋打了个盹儿。

廊下叽叽喳喳一阵叫喊，原是笼里拴着两只绿毛鹦鹉，缩成毛绒一团，冰天雪地当中冻得瑟瑟颤栗，倒显出几分敬爱。

“草民有冤！我没有杀爹娘兄嫂！求县老爷明察！”

她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县令便一把将鸟笼扯下来，塞到了她身边婢女手里头，笑道：“你们年青孩子喜好这些，夏季清冷，也没个玩意，恰好女人拿归去逗趣。”

银骨炭是烟少且耐烧的好炭，都城朱紫用的都是这类。县令心机转到这处，忙接过话茬：“咱陈塘县树多，就是没好炭，窑口关得只剩俩，每年冻死的人怕是有三五十。如果此法能行，又是一大进项，此举大善。”

门口衙役领命而去，他这一嗓子倒是把虞锦惊了一下，凝目往那头看去。

“这是你们陈塘县的曲儿？”

县令杵他一肘子：“叫甚么女人！叫锦爷！”

衙门师爷赔笑道：“女人如果想听，我给您寻个会唱曲儿的送到您府里去，别听这肮脏之人唱的，免得污了您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