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修）[第1页/共3页]

“我不想。”他胸口激越起伏，眼睫跳动着，语气沉坠下来，“我甚么也不想做。”

时价寒冬，荒颓枯黄的色彩盖满山坡。落叶密实地堆筑在视野可及的范围内，掩覆住泥石缝间干卷的地衣苔藓，踏足在上头脚底哔剥发响。

他拿起手机，指节压抑着颤栗，敲出一串数字。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神态，一次也没有。那是一种新奇滚烫的惊骇，仿佛沸水上腾冒着的猩红烟气，像是埋没着深切见骨的痛苦，其他激烈到不容忽视的情感也熔融崩毁着，却因过于庞大而难以解读。

弗莱打量了他半晌，终究开口发声。

“我是菲恩，来见弗莱・菲尼克斯。”

菲恩满身一震。

她双目稍稍眯起，被潮软的舌尖舔得挺舒畅，一只落在肩面的手掌攀浮上去，握住一簇汗湿的暗金短发：“你今晚要不要留在这儿？”

朱诺皱起眉。

面前窄门回声而开。他双手掩进外套衣袋里，乘坐电梯来到墙头。与高墙相连的是座沉默耸峙的颀长尖塔，塔顶就是典狱长办公室。

跌跌撞撞走出橡树湾，他机器地跨入车内，沿着马路胡乱行驶。时速很快突破八十迈，他也浑然未觉。

仿佛不太对劲他的反应，弗莱抬了抬嘴角，又说：

如果说朱诺是一颗水蜜桃，弗莱在他眼里就意味着血。他的声音里满是密实沉厚的腥膻气，好似也结缀着浓稠血滴。只要嗅到他的气味，筋膜皮肉从嶙峋骨架上散碎剥离的画面就撞入视野。

守在门口的两个保卫听到动静，仓猝进屋拉开两人。菲恩被死死按进椅背，生冷的电击棍顶压到脊间，迫使他满身的力量乍然败坏。

他太高了，因此她垫起脚，双臂勾撑住他的后颈，舌尖撩开咬合的牙齿一起深切，夺走他口腔和肺叶间的统统氧气。

“――想都别想。”

他曾在受害者合作会上无数次地论述过童年阿谁满溢着血腥味儿的地下室，以及在那边产生过的、不为人知的各种过往。他本觉得被迫一遍又一遍反复回想已经让他仇恨至极，直到弗莱再度实在地站到他面前。

菲恩低着头，额发软垂下来，挡住灰淡无光的双眸。

闻声脚步声，弗莱歪了歪头，半长头发从颊边滑到颈窝，暴露一双枯燥冷亮的绿眼睛。

“我想。”他低低说。

房间里的灯早就燃烧了，门又被他反脚扣上。独一的光源被隔断在外，室内愈发闷窒暴躁。

“归去看看你的信封，里头会有一张法院的传票。”

或许是温度过于闷热，弗莱解开了囚服最上排的圆扣，语声像是针脚织密的绒线，轻质平整，“爸爸叫你来了？”

她不明就里，嘴唇稍动，正要出声，门已在面前轰然合上。

这依靠来的莫名其妙，但她不架空，反倒感觉很和顺。

两座山颠之间是林谷清涧，一条林间小道纵深直通向监狱正门，门路狭小仅容一人身宽，两侧是越野吉普车粗糙深切的辙痕。

下一秒，朱诺被用力按进怀里。

“闭嘴――”他痛苦地反复了一遍，喉舌仿佛缀着血珠，有股腥热气味从肺叶激涌而上，燎灼得咽部辣疼，每收回一个音节都像撕扯着疤痕。

他终究能做到不再颤栗了。

眼眶是热的，指尖却很凉。他脑中只剩空缺，唯独晓得本身很不舒畅。

朱诺浑身生硬半秒，自暴自弃地放松背脊，十指没入他发间。

他倏忽将她拥进怀里，手臂收紧，仿佛用上了满身力量。

朱诺接起电话的时候，林赛正扶着墙面走出盥洗室。她哈腰捡拾散落脚垫上的手包，按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俄然转头，深深地望了朱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