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成问题的问题(2)[第4页/共4页]

丁先生不晓得如何答复才好，只啊啊了两声。

丁主任，纯熟，宁静，浅笑地看着这位莽撞的青年龙虾。“找谁呀？”他悄悄问了声。

在平时，他自居为艺术家，别人也就顺口答音地称他为艺术家，倒也没甚么。到了抗战期间，恰是所谓国乱显忠臣的时候，艺术家也罢，科学家也罢，都要拿出他的真副本领来报效国度，而秦妙斋先生甚么也拿不出来。这也不算甚么。倘使他肯谦虚肠去学习，说不定他或许有一点天赋，能学会画两笔，或做些简朴而浅显的笔墨，去鼓吹抗战，或者，干脆放弃了天赋的梦，而脚结壮地地去做中小学的西席，或到构造中办事，也还不失为尽其在我。但是他不肯去学习，不肯去刻苦，而只想飘飘摇摇地做个空头艺术家。

是的，秦妙斋的父亲是财主。不过，他不肯痛快地供应儿子钱花。这使秦妙斋经常感到痛苦。倘使不是被人家问急了，他不肯等闲地提出“爸爸”来。就是偶尔地提到，他几近要把阿谁最有力量的描述字――不狷介――也加在他的爸爸头上去！

“接着来，没干系！”丁主任的神采与腔调顿时教大师的眼部有点发湿，“干活是干活，玩是玩！老张，那张八万打得好，要得！”

妙斋犹不足怒，手指向四壁遍及地一扫：“这全要不得！十足要不得！”

秦妙斋从十五岁起就自称为宁夏第一才子。到二十多岁，看“才子”这个词儿不大时行了，乃改称为天下第一艺术家。据他本身说，他会雕镂，会作画，会弹古琴与钢琴，会作诗，写小说与戏剧：全能的艺术家。但是，谁也没有见过他雕镂、画图、操琴和做文章。

“花匠？”

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脸，头发像粗硬的马鬃似的，长长的，乱七八糟的，披在脖子上。固然身量很高，可仿佛内里没有多少骨头，走起路来，就像个大龙虾似的那么东一扭西一躬的。眼睛没有神，并且爱在最需求重视的时候闭上一会儿，仿佛是随时都在做梦。

做着梦似的秦妙斋偶然中走到了树华农场。不晓得是为赏识美景，还是走累了，他对着一株小松叹了口气，而后闭了会儿眼。

丁主任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大抵是个画家。”

跟着丁主任的眼，妙斋也瞥见了那些书画，他把目光停在了那张抗战画上。当那些色采清楚地印在了他的心上的时候，他觉到一阵恶心，像俄然要发痧似的，浑身的毛孔都像针儿刺着，出了点盗汗。定必然神，他扯着丁先生，扑向那张使他恶心的画儿去。发颤的手指，像一根挺身作战的小枪似的，指着那堆色采：“这叫画？这叫画？用抗战来棍骗艺术，该杀！该杀！”不由分辩，他把画儿扯了下来，极快地撕碎，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揉搓，仿佛把天下的抗战艺术家都踩在了泥土上似的。他痛快地吐了口气。

“我管着这座农场！”丁主任愣住了笑。“你姓甚么！”毫不客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