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娶下婆姨做甚咧[第2页/共3页]
陈子度渐渐从场边的椅子上站起来,前面这几句台词应当是娶下婆姨做甚咧,白日烧饭做饭咧,夜了奶上歇乏咧,炕上养娃坐月咧,娶下婆姨做……
巩俐看看江浔,他还好象还沉浸在李福林的天下里。
如果江浔语音、语速很快,演起来就象是一个面对着标致女人的正凡人,而李福林是一个疯子。
“在苍茫的大海上……”
这几句台词很难说,演员也很难演。
节拍也很对,用稍快一点的节拍,用气把字吐出来……对,气用到了,台词当即就活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从本子上站了起来!
但那也仅仅是明白罢了。
……
“喂,喂,说话,哪位……”苏民不干了,下楼太急,秋衣内里只披了一件外套,连毛衣都没穿,北风吹过,他打了个喷嚏,这不是玩弄人吗?
娶下婆姨做甚咧,江浔的声音有些低,乃至有些含混,含混到让人有点听不清楚。
巩俐却把头渐渐支在江浔的肩膀上,“福林,你晓得,娶下婆姨做甚咧……”
这年初,家里没有私家电话,很多倒爷的名片就是家眷院里的传达电话,当然,前面再标注一行小字:费事传达室的x大爷喊一声。
之前,他的好多演出是在用自已这张脸支撑着,而不是用气支撑,你这一口气上不来,脸上演出的东西,只能叫一个拼集。
嘿,是他!
“齐活儿。”陈子度俄然就蹦出一句话来,他带头鼓起掌来。
“福林莫急嘛……”回家过春节,巩俐较着胖了,脸上泛着红晕,手指头都跟山东大葱的葱根似的。
江浔俄然抓住巩俐的手,用力闻着,然后又端着灯细心地打量着她,摘下她头上插着的花……
台词,肢体,眼神,脸上的一点一滴……都是一个疯子面对女人的情感窜改。
江浔呆呆地想了一会,接着却反复道,“娶下婆姨做甚咧……”
江浔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蓝天野家里,朱旭家里,因而之家里,英若诚家里……他都一一拜年,嗯,说得好听是拜年,说得不好听就是蹭吃蹭喝蹭听,听着这些艺术大师朋友之间的说话,随便一句就够他揣摩几个月的了……
直到碰到倪萍,他才感受自已有点想通了。
巩俐也在看着江浔,一如戏中痴痴的青女。
陈子度摇点头,却点点头,说到这一句,这段戏实在就结束了,大师都在看着他,等着他的定见。
来了,苏民隔着窗玻璃回了一句,披衣下楼,贰内心就犯了嘀咕,这么大朝晨的谁啊,电话还打了三遍了。
苏民也顾不上冷了,细心地听着这几个字,得,这台词有神韵,有节拍,有豪情……豪情很充分!
这花也是,玉英嫂戴过的!
她又看陈子度的模样,一向不说话,怕是江浔这段戏要重新来过。
气用到了,他的脸上满是戏,每个毛孔里披发的都是戏!
“行啊……阿嚏——”苏民看看中间,老婆仓促拿着毛衣赶了过来,怕他冻着,“你的台词终究上道了……”
这灯真的是从陕北高原带返来的,那种火油灯。
“在苍茫的大海上,暴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玄色的闪电,在傲岸地翱翔。……”
苏民接过毛衣没有穿,却只是拿在手上,惹得老婆恨恨地戳了他脑袋一下。
但是下一句他的腔调较着高起来,节拍也在加快,白日烧饭做饭咧……
之前他也明白,演员也要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气用得不到,脸上没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