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君影香[第2页/共3页]

他刚要施礼，便见高旭摆了摆手。

东厂办事向来不问身份，可也不是无所顾忌。

她见他出去，先是怔了怔，随即抿唇嫣然一笑。

顿了顿，又道：“天晚了，要不……奴婢去回一声，说陛下已歇了，请徐秉笔明儿再来？”

若在平常，这般“惦记”的话听在耳中，定然是不寒而栗。

不必穷究，天然有不必穷究的事理。

显德帝高旭立在案旁，拈毫在那熟绢上晕染了几下，半晌间却又停了手，点头搁下笔，坐倒在榻上，向后一靠，自言自语地轻叹道：“一团和蔼……唉，为何不能一团和蔼呢……”

等待多时？

眼下如许或许已是万幸。

“朕睡不着，让他出去吧。”高旭阖着双目，抬手捏了捏眉间。

徐少卿应了一句，双手抱拳拱了拱，便起家离席。

“本来如此……”

“侯爷另有事么？”徐少卿并不回身，只回过甚来，面上安静如水，不起半分波澜，语声中却不自发的带着些许凛冽之感。

“徐卿不必多礼了，近前说话吧。”

阁房阁间，青铜鎏金的镂长辈灯还是亮着，烛火摇摆，将御案上那副仍未完成的工笔丹青映得有些狼藉。

言罢，扼腕叹了一声，又持续道：“不瞒徐公公说，本侯家学问得些医理，这些年来云游四方，也算有些见地。当时在那水榭的廊柱间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味，便知此中含毒，想必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特地引公主到那边，再加上气候酷热，只要坐卧时稍一碰触，便能够身中其毒。当时我未及细想，过后深思了半日，那香气像是西域所产的一种奇花，花开时白如绢纱，状似驼铃，因其斑斓，倍受西域人推许，奉为圣花，非是达官朱紫，等闲求不到一株。但其花捣碎后汁液却剧毒非常，我们大夏边疆的贩子都管它叫噬魂香。”

即便身子不累，心却早已疲了。

他稍一躬身，抬步绕到软榻近旁，低声道：“云和公主落水一事，臣已查到些线索。此事并非不测，乃是有人蓄意下毒而至。”

“徐公公。”

徐少卿身子微微探前，双目直视他问：“既如此，侯爷可知此毒如何解法？”

顾孝伦听他这般说，赶快也将手中那酒干了，搁下杯子，点头道：“徐公公所言极是，时候紧急，早一刻便多几分红算，本侯就不绕圈子了。”

徐少卿把眼盯着他，心下也自筹算。

徐少卿抬手一拱：“兹事体大，臣不敢妄言。那几株花乃是贡品，以作赏玩之用，固然养在清宁宫中，太后娘娘对其却也一定了然知情。此事如何措置，还请陛下决计。”

“回督主话，是，方才有人来报，宫中又出了事，淳安县君柳盈盈晚间俄然昏倒，不省人事，经太医诊查，乃是中了剧毒，脉象症状与云和公主普通无二。”

“平远侯？他与此事有何干系？”高旭奇道。

顾孝伦内心晓得，眼下情势分歧，对方也并非真有这个意义，但饶是如此，仍让他身上暗自一寒，当下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朝席间一比手：“徐公公谈笑了，本侯今晚略备酒宴，还请赏光稍坐。”

“回陛下，本日公主落水，恰是平远侯所救，噬魂香之毒也是由他辨出。陛下当也听过奏报，今晚淳安县君也俄然昏迷不醒，此中毒症状与云和公主全然一样，只要两下里照验清楚，便可确知他所言不假。”

顾孝伦寂然摇了点头，俄然神采一凝，像是想起了甚么，随即抬高声音道：“眼下公主情势危急，本侯也就不再讳言了。我记得太后宫中便有几株西域进贡来的噬魂香，或许……或许因其有毒，随贡附有解药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