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来香[第1页/共3页]

高暧瞥了一眼翠儿，暗忖这丫头平时里警悟得很，外头有点响动就会醒了，本日怎的有人在旁说话还睡得这般沉，莫非是熬得太短长了？

奉旨礼佛时，庵堂算是她的家，现在回了宫，这里便也算是个家，固然都不快意，可老是个容身之地，现在他这句“想家么”又当作何解？

徐少卿借口顿了顿，又道：“臣这里也有个计算，实在不派兵也有不派兵的体例，陛下只要遣个合适的人去夷疆招安，说不定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未曾想他面冷，话冷，竟连手也是冷的。

过了好半晌，他才撒开手，语带轻笑地问了句：“公主且看，现下这红比方才如何？”

万籁俱寂。

她仍怕这丫头真醒了瞧见，当下压着声音道：“那厂臣请说吧。”

徐少卿凑畴昔，将那些册子归拢齐了，又顺手翻开两本瞧了瞧。

高旭皱眉奇道：“那些南陲蛮夷向来悍勇，自从土服，不肯入我中原教养。若不起兵器怎能令他们臣服？就算想派，又到那里去找合适的人选？”

高暧下认识地想把手往回缩，却抵不过那份力量，柔荑已被他完整把握。

徐少卿徐行跨到近前，俯身瞧了瞧，眉头轻蹙道：“这字写得真好，嗯，仿佛比上回送臣的那本还用心些。”

家？

“陛下御极已十五年，社稷安定，君臣一心，为何俄然这般说？”

言罢慨然长叹，语声便俄然沉了下去，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甘，几分无法，另有些许落寞。

堪堪一段写完，再取朱笔在侧旁附上悉昙梵文，写闭昂首看看，抿唇微微一笑，仿佛本身也觉对劲。

“天都这般晚了，公主还不安寝，莫非不怕熬坏了身子？”

“厂臣彻夜来，便是为了教我研墨么？”

“若提及兵征剿，眼下的确难办些。”

小案上放着铜灯，火苗只要指肚般大小的一点，轻风从后窗透出去，拂得它摆布摇摆，在粉墙上留下一道扭动不止的影子。

“这研砂之法，如同用方祛病，千万急不得，重按轻推，远行近折，公主埋头详加体味，便能晓得此中关窍。”

徐少卿见她手足无措，还下了逐客令，便直起家，却没退开，狐眸中又蕴起那不易发觉的笑。

高暧蹙手护了护，又用镊子拨弄几下，才撂了手，提起毫笔持续在摊开的抄本上一笔一划写下工致的簪花小楷。

她摇点头，伸手拿了件本身的罩衣与她披了，搓搓手，持续默写经文。

指间微凉，像浸了晨间的露水。

徐少卿牵着她的手添了些水，便提起锭子按在殷殷如血般的砚盂中，渐渐地动了起来。

徐少卿却似视而不见，仿佛没感觉正将她半拥半揽在怀中，只是执手研墨，任凭那颗怦然不止的心在怀中羞怯难当，不知所措。

“公主字写得好，只是这红研得不匀，想是常日罕用朱砂，待臣来给公主做个样。”

高旭阴着脸点点头：“不错，你也晓得，现在满朝文武多数是些趋炎附势之辈，从未与朕同心同德过，个个打着本身的算盘，很多人都感觉三弟才该执掌天下，而朕不过是占了嫡长之利。呵，恰好这些人还都是父皇当年的肱股老臣，弟子故吏遍及朝野表里，动也动不得，就连母后她白叟家对三弟也是……只可惜后宫至今尚无一人能给朕诞育龙儿，唉……”

她呆了呆，心中不由叹服，本来满觉得是件平常小事，却本来躲藏着这么多讲究，想来他早前在宫里也常服侍人笔墨，手头工夫还没搁下，也练出这般沉寂的性子。

她耳根子不由更早红了，螓首垂在胸口，如何也不敢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