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生死为谁[第1页/共3页]

且说玄德命刘封、孟达、王划一，攻取上庸诸郡，申耽等闻操已弃汉中而走，遂皆投降，玄德安民已定，大赏全军，民气大悦。因而众将皆有推尊玄德为帝之心；未敢径启，却来禀告诸葛智囊，孔明曰：“吾意已有决计了。”随引法正等入见玄德，曰：“今曹操擅权，百姓无主；主公仁义著于天下，今已抚有两川之地，能够应天顺人，即天子位，名正言顺，以讨民贼。事不宜迟，便请择吉。”玄德大惊曰：“智囊之言差矣。刘备固然汉之宗室，乃臣子也；若为此事，是反汉矣。”孔明曰：“非也。方今天下分崩，豪杰并起，各霸一方，四海才德之士，舍灭亡生而事其上者，皆欲攀龙附凤，成建功名也。今主公避嫌守义，恐失世人之望。愿主公熟思之。”玄德曰：“要吾僭居尊位，吾必不敢。可再商讨长策。”诸将齐言曰：“主公若只推却，众心解矣。”孔明曰：“主公允生以义为本，未肯便称尊号。今有荆襄、两川之地，可暂为汉中王。”玄德曰：“汝等虽欲尊吾为王，不得天子明诏，是僭也。”孔明曰：“今宜从权，不成拘执常理。”张飞大呼曰：“异姓之人，皆欲为君何况哥哥乃汉朝宗派！莫说汉中王，就称天子，有何不成！”玄德叱曰：“汝勿多言！”孔明曰：“主公宜从权变，先进位汉中王，然后表奏天子，未为迟也。”

玄德再三推让不过，只得依允。建安二十四年秋七月，筑坛于沔阳，周遭九里，漫衍五方，各设旗号仪仗。群臣皆依挨次摆列。许靖、法正请玄德登坛，进冠冕玺绶讫，面南而坐，受文武官员拜贺为汉中王。子刘禅，立为王世子。封许靖为太傅，法正为尚书令；诸葛亮为智囊，总理军国重事。封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为五虎大将，魏延为汉中太守。其他各拟功劳定爵。玄德既为汉中王，遂修表一道，差人赍赴许都。表曰：“备以具臣之才，荷大将之任，总督全军，奉辞于外；不能打扫寇难，靖匡王室，久使陛下圣教陵迟，六合以内，否而未泰：惟忧反侧，疢如疾首。曩者董卓，伪为乱阶。自是以后，群凶纵横，残剥海内。赖陛下圣德威临，人臣同应，或忠义奋讨，或上天降罚，暴逆并殪，以渐冰消。唯独曹操，久未枭除，侵擅国权，恣心极乱。臣昔与车骑将军董承，图谋讨操，机事不密，承见谗谄。臣播越失据，忠义不果，遂得使操穷凶极逆：主后戮杀，皇子鸩害。虽纠合联盟，念在奋力；脆弱不武，积年未效。常恐殒没，孤负国恩；寤寐永叹，夕惕若厉。今臣群僚觉得：在昔虞书敦叙九族，庶明励翼；帝王相传，此道不废；周监二代，并建诸姬，实赖晋、郑夹辅之力；高祖龙兴，尊王后辈，大启九国，卒斩诸吕，以安大宗。今操恶直丑正，实繁有徒，包藏祸心，篡盗已显；既宗室微小，帝族无位，考虑古式，依假权宜：上臣为大司马、汉中王。臣伏自三省：受国厚恩，荷任一方，陈力未效，所获已过，不宜复忝高位，以重罪谤。群僚见逼，迫臣以义。臣退惟寇贼不枭，国难未已；宗庙倾危，社稷将坠：诚臣忧心碎首之日。若应权通变，以安好圣朝，虽赴水火，所不得辞。辄顺众议，拜受印玺，以崇国威。仰惟爵号，位高宠厚；俯思报效，忧深责重。惊怖惕息，如临于谷。敢不极力输诚，嘉奖六师，率齐群义，应天顺时，以宁社稷。谨拜表以闻。”

却说汉中王令魏延总督军马，守御东川。遂引百官回成都。差官起造宫廷，又置馆舍，自成都至白水，共建四百余处馆舍亭邮。广积粮草。多造军火，以图进取中原。细作人密查得曹操结连东吴，欲取荆州，即飞报入蜀。汉中王忙请孔明商讨。孔明曰：“某已料曹操必有此谋；然吴中谋士极多，必教操令曹仁先发兵矣。”汉中王曰：“依此如之何如？”孔明曰：“可差任务就送官诰与云长，令先起兵取樊城，使敌军胆怯，天然崩溃矣。”汉中王大喜，即差前部司马费诗为使，赍捧诰命投荆州来。云长出郭，驱逐入城。至公廨礼毕，云长问曰：“汉中王封我何爵？”诗曰：“五虎大将之首。”云长问：“那五虎将？”诗曰：“关、张、赵、马、黄是也。”云长怒曰：“翼德吾弟也；孟起世代名家；子龙久随吾兄，即吾弟也：位与吾相并，可也。黄忠多么人，敢与吾同列？大丈夫终不与老卒为伍？”遂不肯受印。诗笑曰：“将军差矣。昔萧何、曹参与高祖同举大事，最为靠近，而韩信乃楚之亡将也；然信位为王，居萧、曹之上，未闻萧、曹以此为怨。今汉中王虽有五虎将之封，而与将军有兄弟之义，视同一体。将军即汉中王，汉中王即将军也。岂与诸人等哉？将军受汉中王厚恩，当与同休戚、共祸福，不宜计算官号之高低。愿将军熟思之。”云长大悟，乃再拜曰：“某之不明，非足下见教，几误大事。”即拜受印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