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了[第1页/共2页]

她对侍郎府的喜好，在那十年里，全被孤负了。

顾云锦重新躺归去，搂着锦被想，既然投个好胎是没戏了，那这一回就活得悠长些。

顾云锦抿唇。

顾云锦是客居，刚入京那会儿，还带着将门里那股子大大咧咧的脾气，时候久了，待人接物就暖和细致很多，平素里见了她，一口一个“画梅女人”，客气得不得了，何时这般冷冰冰的？

“我如何了？”顾云锦游移着问道。

她十岁那年，祖父战死，父亲病故，将军府里翻了天，底子没有他们四房的安身之地了，无可何如之下，顾云锦和嫡兄跟着继母入京，投奔徐氏的娘家。

她但是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凭甚么给一个表女人做跑腿的？

闵老太太数十年如一日地看徐氏不扎眼，徐氏要依着娘家用饭安身，自不敢再到闵老太太跟前露面，怕老太太看着她就来气，平白起争端。

她一心等死，连眼皮子都懒得睁。

这冷不丁的开口，让画梅一下子怔住了。

“念夏。”顾云锦唤了声，就这么两个字，她的嗓子就烧得慌。

她不由细心看了看顾云锦的面色。

念夏赶快替她掖被角：“厨房里备了姜汤，奴婢这就去取来，您从速喝了暖暖身子。”

再者，她长在将门，见多了舞刀弄枪，最烦武人粗鄙，而徐家书香，姐姐们温婉和蔼，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开口就透着墨香。

她该哭，还是该笑？

从小到大，顾云锦只落过一回水。

让她跑腿？

很快，脚步声仓促而来，念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分冲动几分谨慎：“女人醒了？醒了就好，可急死奴婢了。”

顾云锦猛得坐了起来，超出念夏的肩膀，一眼就瞧见了那张空谷幽兰的插屏。

这算是回光返照？

顾云锦攥紧了被褥里的手，眼底滑过一丝调侃。

说是投奔，徐氏也没搬回侍郎府，而是在不远的北三胡同里买了个小宅子。

闻言，画梅眉梢一扬。

她闺中爱兰，最喜好这插屏，住的院子也叫兰苑。

内心再不满，画梅嘴上也不能直直刺顾云锦，她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表女人，夫人那边还等着奴婢做事呢。”

真是不法！

彼时她年幼，只想与徐氏拧着来，徐氏与娘家有冲突，她就与侍郎府来往，总归是膈应死继母拉倒。

整整十年，若说她比畴前长进了些甚么，那就是明白了一点：至心一定能换来至心。

落水？

顾云锦靠在念夏身上，前一刻她还在等着投胎，再睁眼就回到了十年前？

多余的，画梅没看出来，只能讪嘲笑了笑，道：“今儿个宴客呢，府里人手都忙不过来，夫人倒是叮咛过了，奴婢揣摩着该当有人手去传话了。”

闻声，顾云锦才缓缓抬起了视线，视野落在念夏身上，她一下子就懵了。

她才莫名其妙地回到十年前，全部脑筋还浑沌着，但她还是记得，那年落水，直到三天后的月末，北三胡同里才来人看她，且涓滴不晓得她落水的事情。

顾云锦想好好理一理思路，就不肯意与画梅多费口舌，便道：“既然人手不敷，不如画梅你走一趟呗。”

念夏的神采白了白：“女人落水了呀，您别是冻胡涂了吧？”

徐氏的亲娘也早早就没了，现在府里的老太太闵氏是徐氏的继母，两个弟弟亦是继母生的。

北三胡同里，是毫不会明知她落水，还没半点表示的。

“表女人可算是醒了！”画梅堆着笑，一屁股在床沿边坐下，“您这一落水呀，可把府里上高低下都轰动了，夫人急得不得了，满心都挂念着您，只是本日府里有客，夫人实在走不开，就让奴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