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玉壶知素结[第1页/共2页]
宁清寒挂记宁千亦的伤情,随行顾问,龙长之惦记他们这几日的近况,想要扣问究竟,也便与两人同乘一辆车。
马车两侧整齐地摆列着两队佩刀的保卫。
入门径直便是正堂,几个下人迎了出来,扑通跪地,为首一名年纪大的妇人声音哽咽,“少爷,您可返来了!”
千亦怔了一怔,心头掠过奇特的感受。
“看得出行李包裹被翻动过,但内里的财物却几无丢失,可见他们是另有目标,”龙长之在宁千亦和宁清寒之间看了看,“动手暴虐直取性命,你们平时可有树敌的人?”
千亦仿佛能明白清寒不肯言明的隐情,便说道,“龙将军,我们长年居住江南,与人无杵,确切想不到跟谁会有如此深仇大恨。”
迫于方才门前的经历,这回她没敢私行开口。
周嫂笑了,“少爷如何忘了,老爷题这名字是取自诗句‘松风吹解带,山月照操琴’,小时候少爷和蜜斯就因为解不出这斋名而被老爷罚了呢,如果老爷晓得少爷还没长记性……”
候在门口的妇人上前,袖口擦了擦眼角,搀了千亦向外走去,千亦回身看着直矗如一尊伤痕累累的石雕的宁清寒,脚步顿了一刻,却不知该说甚么,即默下声,跟班周嫂走出厅堂。
同周嫂穿过宛转的回廊,千亦问道,“我们这是去那里?”
车驾停在宁府大门外,清寒将千亦扶下车,府宅宽广的门橼上,一派沉重的红色抵入视线。
她想了想,“另有别的处所么?我想去看看。”
“因为老爷不想少爷蜜斯卷进权力的争斗中。”一个缄沉的声音此时迈出去。
清寒四下不顾,一步迈入堂内,棺木停在正厅的位置,火线的供桌上端放灵牌灵位,两侧挽联高挂,埋没般的庄严吵嘴。
清寒搀着千亦的手臂行动火急,穿过下人缓缓翻开的府门,几近是踉跄着向宅内奔去,千亦被他用力抓着,法度紧随。
便转成分开了。
她打量墙上的书法画作,面前的一幅图非常风趣,竟画了一只白玉壶。
她和清寒就如许一站一跪,兀自沉寂。
龙长之跟着出去,对着棺木鞠了三个躬。
回京路上,晨光渐至。
天气渐晚,宁家的院落只要疏灯几盏,夜风吹过庭间明朗的枝叶,透出安然的安好。
“我能出来看看么?”她问。
龙长之没有在乎,“提及来,那些刺客是甚么人,你们可有眉目么?”
千亦看着画中白璧无瑕的玉壶,壶身皓立、壶腹圆润,凝脂般的玉料像放开了一样,在颈部缓缓收束起碗形口,加上壶盖,又在边沿开出一个壶嘴,通体光素无纹,揣摩邃密。而最富情致的是壶把手,竟是不知那边伸来的一弯腊梅花枝,作者用了半写实半适意的伎俩,那花枝好似还在伸展发展普通,绽放的清梅攀着壶身附上玉盖,疏影淡秀,画家工笔琢成,令那暗浮的暗香身在画外也尚可感到到。
周嫂停下脚步,约莫着她是驰念宁老爷了,点了点头,“我带您去老爷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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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少爷的配房。”周嫂声音慈爱,“固然少爷好久没有返来了,可配房都是按期打扫的。”
书案的前面立着一整架的册本,几上的铜炉里还焚着环绕暗香,仿佛在室内添了一把琴音,四周清供着几盆菖蒲、兰花,高雅绝俗,意韵非常。
此时宁千亦站在灵堂前,心中模糊颠簸,她是不熟谙这位宁老爷的,看着这满屋的悲殇之色,竟出现莫名的滋味,一时只是怔立。
她凝睇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半夜半夜对着壶,不会想要起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