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缘曲寻踪[第3页/共4页]
正在筹措人打扫的是醉红楼老鸨的亲侄子、外号“油葫芦”的管事儿张保儿。彼时正嗑着瓜子,嘴里骂骂咧咧,一眼瞧见齐天睿,从速满脸堆笑迎了过来。
谭家班?谭老板?柳云儿抬开端,瞪大了双眼,目光咬着齐天睿的衣袍,死死跟着,直到他出了门,下了楼,不见了踪迹,回过甚,见桌上那银锭子,闪闪的……
旁处都是一夜熟睡、朦朦初醒,这边厢不过将将结束。一夜歌舞,余韵难寻,只留残花碎红,灯火阑珊;楼上楼下,杯盘狼籍,浑浊的人气和着酒污,似是生了色彩般一团团的难耐。
“……老主子赏的。“
天涯将擦亮,齐天睿驱马再来到醉红楼。
打不开的闷葫芦,年纪又小,一根筋,齐天睿晓得多说无益,站起家,“这曲子莫再弹与旁人,免得肇事。我这就知会张保儿,许你教坊学艺,暂不接客。好好儿想,如果想起来,知会我。我不买,只想晓得这是哪儿得的。如果寻着了,送你进谭家班,助你师从谭老板学艺,如何?”
这一开口没了昨儿酒桌上的稠浊,非常清楚。公然是小生的嗓子,调挑得高,干清干净,极清澈;只是学戏的出身,稚嫩难掌控,不管曲调如何老是带着戏韵戏腔,这么一揉和,反倒有了些别样味道。
拿了琴,柳云儿谨慎翼翼地坐在圆墩上,深深一福,拨弹起来。现在内心不敢有旁的,只求不出错,不获咎这位爷。眉眼倒没敢如何瞧清楚,只这做派多少轻浮,那里像端庄人家的公子?唉,这类处所哪能碰到好人家?被他赎了出去也未见得日子就好过。这么想着,不那么怯,部下的弦也不再绷得紧。
齐天睿这一宿也是饿了,一面喝着热茶一面拈了块点心吃着。不一会儿的工夫,瞧见那小女人被领进了门,哆颤抖嗦的,身上已褪去昨儿唱曲儿时一套薄纱的衣裙,现在一身土布褂子衬着惨白的小脸儿,残淡的胭脂水粉,眉眼实在清秀了很多。张保儿又想凑到跟前儿,齐天睿摆摆手,他从速识相地退了出去,小眼睛一眯,含混地将门闭严了。
想也未曾想,柳云儿摇了点头。
齐天睿抿着茶将这一块点心吃下,方开口道,“可驰名字?”
齐天睿现在早已醒透了酒却也没了睡意,遂着人备了热热的浴汤,舒舒畅服泡出来,顿觉浑身酥软。靠在池沿儿,头歪在竹枕上,一身的乏,双眼更加迷离,灯烛与雾,蒙蒙不清,一池子的水蒸着,环绕如仙……
这宅子原是一处花圃改建而成,宅子不大,三进的院落,临水半岛伸入湖中,一年四时水波漾漾;院内单有一处角门通往湖边自家的划子埠,船埠上泊着消遣之用的一座画舫。当年为着这块地,还真费了些周折,若非有情面再加多方办理,如何着也轮不到他齐天睿这等小辈。
小女人闻言,眼睛忽闪忽闪的,游移了一刻。她将将来到此地,按说还不到出堂的时候,可昨儿听闻有位七爷到了,管事的便把她几个新来的都上了妆推了出去。换衣裳的时候听带她们的姐姐说这位七爷本姓齐,是翰林齐家端庄的二公子,却因着一件传世古玩与一帮古玩行的老官儿们争夺,七家倒手,七进官衙,终究支出囊中,这一桩买卖被古玩行与当行传为奇作,落得外号“七公子”,有人尊称七爷,也有人背里咬牙骂“七霸子”。此人在这烟花青楼之地很有些名声,最好听琴听曲儿,每有教坊来的女孩儿便要过来瞧瞧,打赏最是脱手豪阔,如果当真看上了,顺手甩银票就带人走也是有的。醉红楼是这十里八巷最大的场面,有自家专门的教坊,遂这几年从这位七爷身上捞了很多银钱。只是这钱也不好赚,说此人丁味极刁钻,不但挑唱,还要挑琴,老曲子白叟儿听得厌,不是普通的姐姐们敢服侍的。昨儿将将轮到她,唱了一半,这位爷便起家离座,一个字也没留下。为此她好挨了一顿,这会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