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闻旧事,怎不伤怀[第2页/共4页]
袁氏这时仿佛已经风俗了柳小娘子的进退有度,不觉骇怪,不过当见另一庶女毫不粉饰地指着自家女儿发上一枚珠花冲姚姬嚷嚷“我要”时,仍然忍不住紧蹙眉头,当然,当那姚姬竟也恬颜陪笑说道“小娘子头上珠花当真宝贵”时,袁氏就更抽了口寒气,实在不肯理睬姚姬,只拉住她独一看得上的柳小娘子一只荏弱的手掌,摆出一副底子不识姚姬的恣态,略带责怪地对贺湛说道:“还道这鲜滋斋是个雅处,不想却在鱼龙稠浊之地。”
迎出的店家四十出头,一身粗布灰衣却洗得干清干净,躬身施礼以后,张口倒是一句让人瞪目结舌之辞。
竟也是文士打扮,三十出头的年纪,一人据占着一张独案,身边另有两个婢女跪着奉侍,看来也是繁华出身。
那店家却也像有些见地,并不被朱紫帮衬惊震,侧身一个请势:“诸位有请,但,随行仆妇若不一一告之姓氏,还望在外等待。”
但是,底子没人回应她的质疑。
那中年文士变了色彩,一双阴鹜眼睛直盯店东不移。
贺湛一向紧盯柳小娘子,这时总算又收成了女童抬目直视,不见悲喜,只那双眼睛幽深得千尺万丈普通。
“这般吝啬,还自发得望族主母。”姚姬悄悄嘀咕一声,却很快将风情万种都放在了两个翩翩郎君身上,贺十四倒还言谈自如,王七郎一张脸却板得像张被人抻得将近扯破的纸。
柳小娘子溜了一眼食肆内堂,倒也以为不负“洁净”二字,坐席食案不见油烟污渍,四壁也仍洁白如新,却空空如也,不似她那一世常去之雅舍华店,饰以碧植、书画,乃至不乏玉器珍瓷,比拟而言这里的确粗陋得过份,如果只要少年郎君及那不拘礼俗之小娘子为图新奇也还罢了,何故有袁氏同业,十四郎却安排此地为“必当一游”?
又闻嗤笑声,倒是两番互助店东之人:“据某看来,足下也为繁华中人,见地心智却尚不敌此店家,人家不过知恩图报,足下不知感佩,却无妄扣下顶逆上大罪,真真好笑不知所谓。”
柳小娘子就更能忍耐了,宿世她就是不羁之人,更何况大周民风开放,多有贵女着男装出入市坊,当年她就爱好与兄长及其诸多兄长知己男装出行偏试甘旨,比这更加粗陋之处也见地过,压根不觉难挨。
未几,又有几人欲入,依例被店家问及贵姓,来者大大咧咧禀上“叶姓”,就要往里。
“你此人好生在理,我与那叶昭媛八竿子挨不上边,莫非就因为叶姓,另有掏钱吃不到东西之理!”本就不耐的门客把胸一挺,不肯干休,见店家仍然寸步不让,就要脱手推搡起来。
又听那店家辩驳:“客长休要威胁老儿,老儿虽无知,也晓得裴皇后并未被家属缠累,皇后薨逝,圣上哀恸,亲拟尊号敬思,并诏告天下此生再不立后,觉得记念之情,皇后对老儿本有大恩,老儿斥为死仇者也是叶氏,圣上既然已经命令将叶氏正法,可见叶氏死不足辜!客长不但污我逆上,乃至将裴后污为大逆,才是重罪!”
有世人助势,那门客终究无可何如,一甩手臂惺惺走了。
一众客人却不干了,很多仗义执言:“这买卖买卖,本就讲究你情我愿,没传闻过强买强卖之理。”
“好个邵九郎,山川有相逢,你可牢记本日言辞。”中年文士拂袖而去。
柳小娘子还不忘举荐姚姬母女:“这是庶母及舍妹。”
内心有迷惑,因而目光就往贺十四看去,却遇个正着。
“客长请慢,小店寒鄙,却有一矩,恕不欢迎叶姓者。”店家举头挡在门前,一扫卑敬之态,短短一句话,说得倒是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