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径分岔的时间[第4页/共28页]

我想了想，每个班里都有班长了，固然有些班长还是新兵，但练习了几个月，也有点模样了。让赵二狗去做班长，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可让他当一个老兵嘛，那也太不像话了，他毕竟插手过南京保卫战，算是九死平生了，没有功绩也有苦劳啊。我诚心肠看着他，说：“二狗，班长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炊事班还没有班长，大老冯不在了，你到炊事班当班长行吗？”

李茂才这才想起兵戈的事情，他惊奇地瞪大眼睛，仿佛刚从梦里醒过来一样，茫然地问：“弟兄们呢？他们如何样了？”

那辆灰色的陈旧的公交车正停在那边，像一个有身的水牛一样怠倦而又朽迈。要避开它，不要上去。我站在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吃紧地钻了出来。

不，这不是真的。

年青人，你坐下。本来觉得这么多年了，我不会再那么冲动了，但还是不可，一想起他们还老是堕泪。除了丢儿，我没有向别人提起过，但我一向都没健忘他们，每小我长得甚么样，我都记在内心了。他们如果站在我面前，我能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都认出来，把他们的名字叫出来，想忘都忘不了。

雨花台的守军也不例外，就像一场大水冲过全部阵地，一会儿工夫，除了沾满鲜血的破裂的枪支和残破不全的国军和日军兵士的肢体，活着的人都不见了。当然，另有那几辆日军的“小豆”装甲车残骸，另有国军的两辆被烧得脸孔全非的战车，对了，另有一辆，但那辆战车也不成模样了，履带被炸断，像两条软绵绵的死蛇摊在地上，前面被手榴弹炸得黑乎乎的一片，上面还沾着阿谁同归于尽的日本兵的碎肉末。活着的战车当然是令人惊骇的，但死去的战车和一个死去的兵士一样毫偶然义，冷冰冰的钢铁乃至还没有脑浆迸裂的死尸让人惊骇。以是，当第一队日本兵颠末时，他们皱着眉头，尽量地不让本身去看那些死尸，却毫无顾忌地扫了一眼那辆死去的战车，没有人停下脚步，寒酸的国军用的寒酸的中正式步枪也涓滴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他们懒得打扫疆场。统统的日本兵都没想到，这辆战车固然已经死去，但它的心脏还在咚咚地跳个不断，如果他们翻开驾驶舱，他们会看到，内里有两个身上染满鲜血的国军兵士正紧紧地抱着两挺机枪，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内里，他们紧紧地咬着嘴唇，手指扣在扳机上，做好了射击的筹办。他们的目光充满仇恨，但同时也是平静的，因为他们做好必死的筹办。他们只是在等一个能最大杀伤仇敌的机遇。

李茂才从速走畴昔，俯下身子，喃喃地说：“我是李茂才，赵二狗的连长。”

白叟闻声了，抬开端，声音清脆地问他：“二狗的连长啊？二狗如何还不返来？我说二狗当的是束缚军吧，他们都不信！二狗当的是不是束缚军？”

李茂才声音虽轻，却很严肃：“说吧，你到底是如何回事？”

我一向没放下这事，过了没多久，我还真的碰到了一个从南京逃出来的战车连兵士，他对我说，赵二狗那天的确是和他们的王承德排长一起带着三辆战车走了，但他没去，今后产生了甚么底子就不晓得。那些和他们一起在雨花台阵地战役过的八十七师的兵士们说他们撤退今后，也不晓得赵二狗和王排长去那里了，但他们没传闻过有战车在那边又和小鬼子胶葛了三四个小时。他们乃至说，那底子就是不成能的，因为他们撤下来没多久，亲眼看到小鬼子就跟在他们屁股前面，如何能够会有战车还埋伏在仇敌前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