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腊月霜寒[第1页/共2页]
可巧的是,路边有人在等他,一身青衣,姿势萧洒。
书童是美意,一派焦心,袁承海淡淡看他一眼:“我说用不着就用不着。”只一眼,书童就噤若寒蝉收了声,袁承海缓缓往前走,他走路老是如许,不疾不徐,姿势端方。
丫环不晓得的是,萧洒的莫逆先生浅笑着摸着下巴,内心转的动机是:早晓得把伤疤再弄吓人一点,那样约莫更好玩。
莫逆赞道:“不愧是袁爷,好眼力。”
袁承海淡淡一笑:“依我之见,先生也非普通人,不是么?”
少数晓得这个名字的人明白这个名字的重量。
袁承海摇点头,忽地想起一个笑话,人如果松了气,那不就死了?
莫逆落拓一笑,“比起袁爷可就差得远了。”
战后民生凋敝,朝中情势含混……
袁承海右手边有一摞帐本,他一本一本看完,神采越来越差,终究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书童不明以是,答道:“今儿是十七,明儿是十八,如何了?”
爱惜生是甚么人?
袁府不算都丽堂皇,但是装潢极雅,偶然财至极处,才撑得起这等高雅。莫逆是识货的,眼睛尖,一起看得啧啧称奇,不由长叹:“久闻爱惜生大名,爷当真不是普通人。”
莫逆想着,悠悠一叹。可最风趣的的莫过于一点,袁承海就是爱惜生,爱惜生就是袁承海。
丫环来不及答话,稍稍睁大了眼。刚才莫逆是侧着身子的,这下整张脸正过来,她才发明此人左颊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眉心一起蜿蜒到嘴角,近乎可怖的线条将一张本来俊朗的脸劈作了两半,模糊带出一股戾气,丫环一瞥之下,竟是下认识后退了一步,一时骇然。
而另一边,那位一点不萧洒的袁家主子,袁承海袁大人,正在书房眉头紧蹙看一本帐本――丫环看得不错,袁大人生来繁忙命,和萧洒二字不太沾边,通天的繁华又或通天的权势,都不是甚么好得的东西,哪怕得了,也不必然是幸事。
“十八……对了,十八……”袁承海摇点头,将已经放入袖中的奏章拿出来,收在书房内,上了锁,“没甚么,方才几乎忘了一件事儿。”
更风趣的是,前朝有律令,凡是贩子不得入仕。
出身王谢,不富,但是贵,本该是个铁骨铮铮的忠臣,更该成个浑身酸气只知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子承父业,到时也能成一段嘉话。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这等清流后辈,终究竟然自甘轻贱,假寄身份行商,哪怕成了富商富商呢,富商富商那也是贩子,唯利是图,卑贱不堪,有财无权的贩子,天然是为正统的读书人所不齿的。
“又是一年……”袁承海抬头看空中雪花,“这么点儿雪,用不着。”
“非也非也。”莫逆抬眼一笑,“我这伤的刚好是处所,再偏一寸,现在我就是个歪嘴瞎子了。”他将目光定在袁承海眉眼之间,袁承海修眉凤目,论面貌,是阴柔的俊美,若说瑕疵嘛……左眉中间一道白痕。
屋外天气暗淡,细雨绵绵,等袁承海走出,寒气森然涌动,走到半途,雨丝却逐步成了飘雪,细雪如鹅毛,洒在袁承海的发间,身边奉侍的书童赶紧急去找伞,被袁承海阻住了。
袁承海看一眼他面上伤疤,“你这伤的可不是处所。”
袁承海书法极佳,字字端方松散,很快,一封奏折写完,天气已暗。他本欲将奏折直接放入袖中,但是顿了顿,忽地想起了甚么,扬声唤外间书童,“袁谨,明天是甚么日子?”
这账看得非常憋闷。
他买卖做得大不假,但是再大的买卖也没有只出不进的事理,他随柳从之起事,是拿本身身家性命赌了一把,这几年为此能够说是不吝代价,自掏腰包为柳军不知填上了多少缺口,现在诸事抵定,按理说也应松口气了……可他能比及松口气的那一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