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一壶江湖酒（一）[第1页/共2页]

趴在哥哥的背上，就像爹爹一样……不，那是比爹爹更加强健，更加有安然感的处所。

而出殡与下葬，固然已经用了最简朴的体例，却仍然将父亲留下的最后一点积储掏空了。

刘縯醒来时，瞥见像是一只小兔子普通，蜷曲在本身身边的弟弟。

长年的病痛已经折磨了他太久。深深凸起的眼窝与两腮，稀少得能够数清的髯毛，昏黄浑浊的双目半开半闭，尽力想要看清身前的两个身影。

而现在，父亲也即将分开他们两人。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刘縯毫不想让他抱着遗憾拜别。

带着如许的表情，刘秀垂垂进入了梦境。

“快……快到时候了……”

何况，现在的世道，谁活得不艰巨？

就像太阳一样……

抱着哥哥的胳膊，刘秀闭上眼睛，再度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刘縯感遭到，本身握着的那只手，在那一顷刻刹时一轻，落空了最后的一丝力量。

……

他紧紧咬着下唇，泪水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尽力着不让它落下来。

刘縯伸出另一只手，悄悄抚摩着弟弟的额头，瞥见他微微扭动了一下，嘴里不知嘟哝了甚么两句，换了个舒畅一点的姿式持续睡着。

刘秀喝彩一声，跳上了哥哥的背，紧紧抱住。

角落里摆着一张长榻，榻上正躺着一个描述干枯的中年男人。

即使在南顿当了三年的县令，但刘钦却实在没有留下甚么余财。父子三人，向来过的是最贫寒的日子。

“对不起……没能给你们兄弟俩，留下些甚么东西……”刘钦双目黯然，嘴唇悄悄翕动：“爹……无能……不能照顾好你们长大了……”

阳光透过树叶，映出一道道光斑，照在哥哥表面清楚的脸上。他披垂着的乌黑长发在地上洒成了一片，仿佛落地的瀑布。

三小我手拉动手，连成了一体。刘钦看着刘縯刚毅的脸，以及仍旧茫然不知产生了何事的刘秀，竭力挤出一丝浅笑。

另一个，则是不满十岁的小童，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被身边的青年紧紧握着左手。

那大火烧尽家中统统，若不是阿秀一时腹急，让本身伴随，他俩应当命丧大火里了吧。

而当他再度醒来时，却发明已是凌晨。

公然，还是哥哥的身边，更暖和啊……

刘縯沉默蹲下身，将脸靠近，伸脱手握紧了父亲那只如枯竹普通的手，紧紧贴在本身的脸上。

只是本来不羁的神采，现在却在脸上半点也找不着，而只剩下了深深的忧愁。

身边的弟弟还是紧咬着下唇，但是泪水却终究再也忍耐不住地滑落下来。

但父亲已经再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口中收回嗬嗬的呼唤声。刚才的冲动，已经完整耗尽了他最后的一丝生命力。

展开眼的时候，应当就到阿谁很远很远的处所了吧……

元始三年，南顿县。深夜。

固然已是初夏，早上却还是有点冷。刘秀打了个颤抖，盘跚着爬起家，将袍子披在了哥哥的身上，再翻开一角，重新钻了出来。

“我们，已经没有家了啊……阿秀。”

然后，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我死今后……回……回舂陵，去找你们的二叔吧……他……他能……照顾好你们兄弟俩的……”刘钦鼓励了好几次胸膛，才勉强将这段话讲完整。

黄土铺就的门路，向西一起延长，直直伸到已经西沉的夕照之下，仿佛远得看不见绝顶。

“阿秀那么乖，我一小我就能带好他！”刘縯话刚出口，就瞥见了父亲紧紧咬着牙关，脸上的肌肉也因焦心而扭曲。

刘縯强忍着泪水，对着弟弟挤出一丝浅笑，将他抱在了怀里，向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