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肮脏的右手(1)[第1页/共4页]

那些在小便池找不着位置的人，一脚踢开大便池的门，把大便池就当小便池用了，手用力儿按住了，也溅不到哪儿去。黄芪有一册名为《我肮脏的右手》的诗集，气势后当代，布局开放。诗作多描述平常糊口，微言大义。此中一首《位置》就报告了宿舍厕所早上的这类景象：

我俄然复苏了。胡大爷在狂敲我宿舍的门，大声喊着：“秋水，秋水，你姐姐找你，你们家出事儿了。”我提了裤子窜出了门，因而第二次见到了柳青。

“行，大爷，我晓得了。您先归去，天凉，别冻着。”我看胡大爷趿着拖鞋走回传达室，转头对柳青说：“给我半分钟，我顿时出来。”

“我熟谙一个男的，我熟谙他好久了。我偶然候和他睡觉，也好久了。我实在不该跟你讲这些，我实在底子就不该该来找你，我有一些挺熟的大夫朋友。要不，我走了，不美意义，吵你睡觉了。”

早上六点是我睡得正香的时候。这座楼，早晨不熄灯，要看的书多，大师凡是一两点才睡觉。早上六点到八点，是觉儿最补人的时候。中间有人搅梦，必定会被骂娘的。八点第一节课，课堂就在楼上，非常钟洗漱，下了第一节课再吃早点，恰好。大师都这么想，八点前的非常钟，洗漱间人满为患。洗漱间一共三间屋子，锅炉房、水房、厕所。洗脸的水房在厕所劈面，洗漱的人揉着没睡够的眼睛，把脸盆扔在水房的水池中间，放了水，先到厕所小便，小便完，脸盆里的水也满了，能够用了。水房找不到放脸盆的人，干脆一手端了盆，一手按了“晨僵”的小弟弟先去小便。小便池只能并排站四小我，站多了，就有被挤下去的伤害。找到位置的人，四人一排，一起用力，堆集了一夜了，声音宏亮，波澜壮阔。我在池子上面等位置的时候，常常恋慕地感觉池子上的人，仿佛西部电影里的牛仔，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以后，几小我牵了小弟弟出来，合力将烤肉的篝火浇灭，然后抖一抖，斜眼望一望，正西风残照，因而上马绝尘而去。

“你不冷？”

“我有白大衣。这东西太脏了，我穿好了。我之前一向觉得白大衣最洁净了，白衣护士最和顺了。实在，我错得不能再错了，没有比白大衣更脏的衣服了。”

“一滴精，十滴血。干一次跟任务献次血似的。”

“出甚么事儿了？我家出甚么事儿了？”

大便池，黄漆木门，每学期末重新漆一次，将堆集了一学期的厕所文学粉饰住。黄芪每次期末测验完，都会抢在油漆工人粉刷木门之前，将木门上面的内容誊写了。他说这些是少有的纯粹笔墨，绝少雕饰和冗笔，充满灵性。黄芪其他的收录还包含明清时调，束缚初期北京某肉联厂党委书记十三年的日记，“文革”中他表叔的数十封情书，九十年代广西某土娼四年的流水账等等。我晓得黄芪的酒量，两瓶啤酒下肚，他肚子里的墨客便被激活。阿谁墨客讲光阴如水流过，没有任何陈迹，他只好汇集纯粹的笔墨，仿佛把一片黄栌叶子夹进书里。黄芪的一大遗憾是不能自在出入女生厕所，不能在学期末将那些木门上的内容也誊写存档。黄芪从油漆工人每次也漆女厕所门的究竟推理，女厕所木门上也必然有值得保存的内容。他和我们争辩，学医的应当有自在出入厕所的特权，就像男大夫也能够停止妇科查抄。我们说除了他没有其他学医的需求这类权力，从实际上讲，只要卖力烧开水的胡大爷和打扫厕所的洁净工才有自在出入两性厕所的权力。黄芪在和娟儿好之前，曾经当真考虑过和一个护理系的女生谈朋友。阿谁女生住我们楼下，当然有出入女厕所的权力。我们曾经当真地思疑过黄芪谈朋友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