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1页/共3页]
一张还算不错的、有几分漂亮的脸,个子肥胖而矗立,高而细直的鼻梁,不大但很锋利的眼睛,非常吸引同性的目光,包含女儿。
小白,我们从小就熟谙,不是吗?
当墙上的数字刻到“39”,给她运送食品的航模机舱里,多了一支小小的灌音笔。
劈面的人会来救我吗?
一个小女孩发明了它,将肥胖不堪的猫抱在怀中。猫骨头很轻,又圆又滑。手指穿过它的胯骨,搂住苗条的腰身。它没有任何惶恐,沉寂文雅地伸直,鼻孔里喷出的热气,与人的呼吸稠浊在一起。它真热,小女孩有些出汗,反而把它抓得更紧。它更加和顺,为了遁藏酷寒,顺势用两只前脚搭住女孩肩头,收缩爪子,让她抚摩脚掌心几块软软的肉垫。小女孩大胆地抚摩它满身,从两只薄薄的耳朵到透太长毛纤细可儿的脖子,从两排轻灵的猫肋到窜改多端最不顺服的尾巴,并不顾忌流浪的污垢与异味。就像抚一把古桐琴,小女孩抚遍了它身材的三匝,就差在猫唇上悄悄一吻。
全部白日,她都对着灌音笔发楞。当高空堕入深夜喧哗,崔善躺在薄薄的干草堆上,看到了那只猫。
她的第一只宠物是被爸爸杀死的。
她如活络的野猫,将航模扑在怀里,也不怕被螺旋桨伤到。面朝比来的那栋高楼顶上,充满敌意与挑衅目光,但她没笨拙到把航模砸了,而是拿起圆珠笔,在直升机底部的标签纸上写了一行字――
她想起了爸爸的脸。
玩甚么禁闭与鞠问游戏?她攥紧了灌音笔,只说一句:“变态去死!”放到耳边听了几遍,只觉非常刺耳,茫然地看着劈面高楼,不知该说些甚么?童年?
不要等闲给小植物取名,一旦叫惯名字,便有了亲人般的豪情。它的妈妈是只红色大猫,整天在清幽的天井中晒着太阳,它的爸爸则是只精瘦的斑纹野猫,每夜流浪在渣滓桶与餐厅门口。猫毫不是虔诚的植物,总想着逃削发门,在黑夜树丛中寻觅刺激。它肥硕和顺的妈妈也不例外,墙外一声刺耳的猫叫,就让它心旌摇摆地窜出去。在公园长椅脚下,绿化地的冬青丛中,穷户窟的瓦片上,放纵地彻夜交配。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让即将高考的门生们难以安睡。有个考生家长把毒药塞在咸鱼肚里,贪婪的公猫一命呜呼。
一件女式睡袍,中间有条腰带,下摆刚好遮住膝盖。摸上去面料还不错,应当是全棉的,春季应当很和缓吧。不过,这格式看起来土得掉渣,粉红底色之上,充满蓝色的小熊维尼,刚进城打工的保母也不会这么穿吧?
她收到了礼品。
月光益加凄冷,不晓得几点钟了,凌晨两点?空中花圃里转世投胎的猫,被崔善的哭声惊得颤抖。一眨眼,尾巴尖扫到她的腿肚子,热热的,毛茸茸的,很痒。它在石榴花墙上无影无踪,仿佛一跃跳下高楼的错觉。
爸爸当过三年兵,在老山火线的猫耳洞,但从不承认杀过人。战役让他学会了田野保存,没有任何东西,赤手空拳用树枝野草制作圈套,每次能抓住十几只鸟。
崔善读小学前,更喜好爸爸而非妈妈。
但是,小女孩的幸运像猫尾巴上的绒毛般长久而易逝。七岁生日过后不久,爸爸有一晚喝醉了酒,在麻将桌上赌输了几万块钱,回到家看到他的新鞋子里有团猫屎,便怒不成遏地抓起猫尾巴,将它全部身材抡在半空中,重重地砸到天井墙壁上。
七岁那年的夏天,爸爸杀死她最敬爱的猫,百口分开小县城,去了那座海边的多数会。
我要一件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