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第1页/共3页]

讲武堂的学舍两人一间，沐青霜的同屋恰是与她自小交好的敬慧仪。

“但是我心疼，”沐青霜眨巴着眼睛，“要不，我拿给别人，叫别人再转交给他？”

“霜儿，快来吃樱桃，”敬慧仪“噗噜噜”将口中的樱桃核吐进纸篓里，“我给你留了热水，这会儿还烫着呢，吃了再去洗吧。”

可彻夜她心中本就有很多不知所起的迷思，一听蜜斯妹这话，顿时就泄了气，垮着肩膀重又靠回窗边。

“倒也是，”敬慧将额角贴在窗棂上，笑盈盈觑着她，“贺征话少，又总冷冷酷淡的，你便是想着体例去惹，人家也一定肯多吱一声。”

如果常日，沐青霜约莫已不管不顾拿着药找贺征去了。

敬慧仪想了想，又道，“归正我瞧着贺征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发展。偏你总乐意上赶着，惯得他个有恃无恐。要我说，你就硬气些别理他，看他不追过来抱着你腿哇哇大哭。”

乱世中活下来的人可不将怜悯谦让，凡是有食品，老是伤病较轻、身材较壮的人能多抢些吃，像贺征那般单独流落、没有大人在旁护佑的小孩子，处境可想而知。

她随母亲前去州府利城收留伤病流民的善堂施粥，无端端被缩在墙角的贺征扯住了裙角。

“君正下午不是先返来么？碰到齐嗣源，就多嘴问了两句，”敬慧仪斜睨着她，“传闻贺征被人一刀剌在腰间，啧啧。不过齐嗣源也说了，伤口长是长了点，却只是皮外伤，没大碍。”

与本身年纪差未几的小小子，瘦得像只被族群忘记的小兽，本该澄彻敞亮的眼睛里一片浑沌。

固然那年的沐青霜才六岁，但她已能模糊认识到，若无人施以援手，这个小孩儿在善堂里是很难活下去的。

沐青霜闷闷排闼而入，绕过屏风就见敬慧仪斜倚在窗边，掌心摊着一把用荷叶包着的樱桃。

沐青霜心头一拧，快速站直旋身。

敬慧仪也趴在窗边，与她并肩探出头去吹风。

当时贺征才七岁，却已在战乱里展转流浪两三年，本来护着他出逃的家人连续亡故在途中。

这人间有些事就是越说越真，明显从无婚约，可沐青霜却总感觉贺征就是她的人。

当时母亲蹲在她面前，和顺唤着她的奶名，“萱儿，我们将这小哥哥领回家给你作伴，好不好？”

沐青霜与贺征之间的牵系，始于她六岁那年。

沐家与敬家的祖屋大宅同在循化城，两家相隔不敷三里地，世代友情都不错。

沐青霜打小机警，常日里见着四周人的模样，心中明白活着间各种没有血缘做基石的干系中，唯有“伉俪”这类干系，才是大人眼里最最牢不成破、不容豆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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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踌躇地点了头。

敬慧仪放开她，改伸手捂住本身的腮帮子：“诶哟喂，瞧这自打脸的，我都替你疼！前脚才撂了大话，这还不到半个时候又巴巴儿凑到他跟前去。我瞧着你这辈子在他面前都做不成小我！”

沐青霜揉着脸沉吟半晌，忽地福诚意灵：“嘿！白日疯子都在校场时，手臂上被我的箭划过一道，我去把药给他行不可？”

当时她才知，畴前在循化的书院肄业那几年，贺征因这件事被同窗们调笑好久，早已不堪其扰。

馨宁夏夜，两个女人密切挨肩趴在窗前，就着甜美樱桃与舒畅晚风，闲散聊几句少女苦衷，便是幼年浮滑的光阴里，最平常却也最静好的浮生。

不巧的是，就在那年夏季，沐青霜的母亲没有挨过量年沉疴的折磨，因病而去。

小小少年孑然一身，裹在流民中一起退到利州，才终究在善堂内暂得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