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骨中丝（二）[第1页/共4页]

薛闲没好气道：“……我这是多讨你的嫌，再远就出屋了。”

他手肘搁在这二轮车凹凸刚好的扶手上，指枢纽松松地支着头，懒懒惰散地倚在坐椅中，另一只手无认识地盘弄着那串铜钱，拇指在铜钱的边沿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目光一会儿落在微微颤栗的油灯上，一会儿又落在玄悯身上。

“马队？甚么马队？”

方承又道：“现世也有些传言，净是某某处所或人有缘得之，卖了个天价或是着人入药，传闻除了治伤治病有奇效、能解百毒以外，另有些旁的感化，多是滋阴壮阳催欢怡情之类的罢，说是持续的日子不短，不过也仅止于传言，真有治伤治病有奇效还能解百毒的奇药，有生之年如果能见一回，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方承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道，“听是天然听过，见是必定没见过。服从么……都存留在传言里。”

可好好的，怎的就俄然如许了？

薛闲固然昨夜就猜到了大抵，这会儿听人说出来，那又是另一番滋味。

两人身边仿佛落下了厚重而无形的樊篱，统统来自他处的杂音都被隔绝在了樊篱以外，悠远而恍惚，唯余沉重痴缠的鼻息一下一下……将周遭全数填满，给人一种惶然的错觉，好似整间屋子都逼仄狭小起来，让人移不开，也挪不动。

以玄悯受不了统统脏污的脾气，对这一身湿汗必定是难以忍耐的。但是薛闲只考虑到了这一点，却忘了旁的。比如洗濯老是要脱衣的，再比如这屋里可不止玄悯一小我……

“聚集居？”江世静奇特道，“大朝晨去聚集居做甚么？早点陈嫂已经在筹办了。”

照理来看，他那一身汗湿，如果真有反应，该当更较着些才对，可架不住他那极度内敛克谨又冷冰冰的性子，让人很难将他同某些俗世之事相联络。更何况他还盘着腿打着坐，僧袍前摆罩在膝前，看也看不出甚么花样。

薛闲：“……”

“官府的马队。”药郎一说到这事儿，语气顿时变得奥秘起来，“我们县这疫病不是报上去了么？朝廷派了驱疫傩仪的官马队来，算算今早该入县城了。你猜猜派的是甚么人？”

“少爷少夫人都忙着呢，去把药篓放了，把手脸洗了，过会儿开饭。”陈嫂应一句。

“烧了一身汗？”江世静和江世宁姐弟俩一听这话，骨子里的大夫病就犯了，近乎异口同声问道：“可有别的反应？头疼么？犯不犯恶心？”

两人正说着的工夫，后院门被人推了开来，两个药郎打扮的年青人背着药篓子进了院，看到江世宁他们愣了一下，又冲从灶间端了菜盆出来的陈嫂打了个号召，“陈嫂，早，做了甚么那么香，可饿死我俩了。少爷少夫人呢？”

先前他只能感遭到贫乏筋骨的处统统模糊的酸胀热意，能感遭到断骨处非常饱胀，仿佛要往外抽节。而现在，血脉里奔涌的热胀感和先前融进体内的龙骨蓦地间有了光鲜的去处，它们在断骨处集合，就像是断骨的延长普通，从那处凝出了一道丝。

灯芯被拨弄了几番，那一豆火苗变长了一些，整间屋子突然亮堂很多。薛闲转过椅子，借着亮堂的火光，看清了玄悯现在的模样――

薛闲：“……”

“龙涎传闻过么？”方承不是江世宁，他不晓得薛闲的真身是龙，薛闲问起这事来便不消多顾忌脸面，“有甚么服从？如果用在平凡人身上，有甚么坏处么？”

这乐子有点大。

江世宁心说：得，必定是个毒手又难办的费事，决不但止于一点点。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鬼晓得他这“不是”在答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