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修罗场[第3页/共10页]

路恭行叹了口气，道：“我也何尝不知。不过武侯也有他的事理，现在国中谎言四起，如果一味妇人之仁，又如何能慑服四方？一时有一时的时势，大帝当年下此号令是因为得国未久，故要以仁德服众。现在天下承常日久，在这个期间，便只要强者才气博得尊敬。楚将军，你战阵上英勇无敌，不过说句实话，战后，你性子不免有点脆弱。”

营中顿时一阵喧闹，都不知产生了甚么事。这时，雷鼓也跑了畴昔，向下一个营盘传令去了，却听得路恭行的声音道：“全营依序上城，不得鼓噪。”

我们都吃了一惊，几近齐声道：“你们见过？”

每年秋冬，高鹫城中的木竹子产量极丰，土人乃至有以之当茶饭的。不知哪一年起，有人试着以之造酒，造出的酒据天机法师的皇舆周行记中记录“明黄如金，清澄如水，异香中人。一户造酒，门内行人皆欢然有醉意。”当然，这木竹子酒也是帝国点名要的贡品。这酒在雾云城中也很好销，是达官朱紫宴客的必备之物，很多南疆人便是靠贩运木竹子酒发财的。高鹫城中全盛之日，城中有酒坊三十家，此中最大的十九家位于城西，当初天机法师随太子至此，吟过“木竹酒香初着雨，半城人在醉醒中”的句子。昨夜武侯宴客，便用的是木竹子酒，连虏来的工匠也有近一半是造酒坊里的人。

一进营中，却见到处都是些醉醺醺的兵丁。高鹫城当初以出产一种木竹子酒闻名。木竹子是特产于帝国南部的一种生果，略似枇杷，比枇杷大一些，成熟于秋冬，却远比枇杷甘美，只是储存期很短，三今后便废弛。帝君曾点名要苍月公每年秋冬贡上木竹子百斤，可这类生果既难以储存又怕颠簸，每年苍月公都以特急飞脚通报。这木竹子在南疆也算平常果品，却不太贵，可运到雾云城，一斤木竹子差未几都要抵得上一斤黄金的代价了，这也是苍月公背叛的一个启事。

我摸到了腰间的百辟刀，不知为甚么，想起了那两句话：“唯刀百辟，唯心不易。”

那也好吧。我想着，如果大家都是我这类悲观的设法，那只怕不消接战，胜负已定。

我有点不耐烦，但别人恭维我，也不好太没规矩。我道：“多谢。到底出甚么事了？”

武侯道：“高参军，你看看这个。”

南门是中军驻守之地。我踩着一地瓦砾，走上城头。看下去，城门四周，营帐鳞次栉比，排得整整齐齐。能与中军的军纪军容相提并论的，也只要陆经渔的左军了。

到了我住的处所，他们都回了营帐。我因为一小我住在营帐外，独安闲屋中，点亮了油灯，看着那间很洁净的屋子，俄然，一种突如其来的孤傲感抓住了我。

我道：“这个也确切不太可行吧，那种蛇人这等凶悍，要驯化只怕也是空言，何况数量如此之少，要驯一支满万的雄师，只怕太难了。”

我半晌无语。路恭行的话，和武侯攻讦我的话可说是如出一辙。或许，我的脾气里，还是脆弱的本质，固然疆场上能够舍生忘死，但战役时却闪现出来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营帐，那边是一帮军官，身上还穿戴软甲，正团团围坐在一张放在空位上的大圆桌前打赌，一个个都是怀中抱着女子，手中抓着酒葫芦。

我看了看天，道：“还早，我陪你一块儿去吧，我在内里等着便是。”

她逃过这一劫，入宫后却不见得比这好多少。

不知如何，我却又想到了阿谁面无神采的弹琵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