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载驱载驰[第2页/共3页]
太后冷然一笑,点了点头道,“不错,成王败寇天然没有甚么可说,我便想晓得,待我身故以后,你筹算如何措置丧仪?”
到了此时,除却冷酷与安静,成恩已难自李锡琮脸上寻到多余的神采,只得趋近几步,低声道,“火势起得极快,臣等发觉有异时,已来不及再救。臣确实未曾想到皇后会如此断交,觉得她心存顾念,总不至破釜沉舟。”说到此处,不得不欠身请罪道,“是臣忽视粗心,请王爷降罪。”
成恩没能说完,身子已被李锡琮悄悄拂开,只见他大步跨入殿内,旋即毫不踌躇的揭开了覆在那两具遗骸上的白单。
太后周氏已被人强行迁出寿康宫,在踏入久违的景阳宫偏殿时,李锡琮到底将胸中兴旺欲发的肝火压了下去。不过是一段不算长的路途,却足以令他思惟明白,他所谓的气愤,所谓的不忍,所谓对周氏的切齿恨意,不过是本身晓得那酷烈本相以后,企图为本身罪恶摆脱而寻求的借口。他没有来由去指责那方才痛失爱子,痛失孙儿的妇人,起码从道义上、礼法上,他都没有实足开阔的态度。
咸熙五年仲春,四月十六,因柔仪殿失火,帝后崩逝,百官辍朝一日。但是京师各路嗅觉活络或不算活络的官员,还是早早静候于午门外,他们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等待的恰是即将占有朝堂和天下的新主,宁王李锡琮。
周太后鬓发稳定,泰然端坐,随便看了看李锡琮身后侍立之人,安闲淡笑开来,“本来是你,真是先帝留下的好臣子,哀家早就应当发觉,早就应当将你摈除。这是哀家的错,也是天子识人不明之过。”她笑容自矜而宁和,言语却暴虐的令人猝不及防,“可见宦官是不能信的,你本日投奔了他,难保来日不会再行出售之举。”
这是他们血脉相连,且一脉相承的缘与劫!此生的业罪大略如是,他没法逆天相抗,但他或许能做到,令李氏下一代的子孙不再重蹈他们的复辙。
李锡琮几近不眠不休,日夜奔驰。每到一处驿站,便换下跑得精疲力竭的坐骑。直到陪侍亲卫皆已抵挡不住力不从心,方才命令每日安息三个时候。
李锡琮叹得一叹,道,“那么你呢?你亲手毒杀先帝,就不怕无脸孔相对?另有畴前很多为你的野心,为你的雄图,抱屈埋骨之人。或许我们不该再清理这些,你我手上的鲜血并不会比对方少,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李锡琮终是笑得一笑,摆首道,“青史会如何誊写,你内心清楚,何必做无谓口舌之争。我也无妨直言说给你听,你弑君的罪名一旦坐实,那么五哥的皇位也不再如世人思惟的那般名正言顺。这是你内心真正害怕的,也是我真正能做到的。”
太后凝目他冷峻的面庞,很久一晒道,“好,便由我来做这小我。”她俄然惨淡一笑,于起家的一刻,厉声喝道,“李锡琮,你即将是这天下之主,该当一言九鼎,如有食言,来日必遭天谴。”
这明白无误的话语到底令太后浑身发颤,目眦欲裂瞪视很久,便指着他,痛斥道,“你已逼死了他,还要将他最后一线庄严也尽数剥夺么?李锡琮,天子待你如何,你内心清楚,如果他肯狠得下心,又何来你本日幸运之胜,又岂会保全你独一的孽子?你本日能站在这里和我这般说话,恰是拜他一念之仁所赐,于公于私,你都不该如此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