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俯仰有愧[第1页/共3页]

女子侧卧一隅的曼妙身形横陈在他面前，可惜她手中正把玩一枚精美玉锁，如同隔世的孽债，倏然唤醒并刺痛着他的影象。

周元笙不料他俄然做此感慨，不由怔忡很久，却听他又道，“与保卫在这里的兵士，所经历抵抗外辱的战事分歧，来日那一仗，必定不会是公理的。统统为此死难的士卒、百姓才是最无辜的人。阿笙，我真正有负的是在这片地盘上保存，希冀安居乐业的子民。”

李锡琮游移半晌，道，“因为我晓得，彻夜只要你还情愿等我。”周元笙一怔，便即明白他说的是她在房内留有几盏孤灯，笑笑道，“是了，经此一事你已被人家实足嫌弃，恐怕再难挽回芳心……”

李锡琮无法一笑，半晌点头叹道，“你如许脾气也不知如何养成的，过分通透过分沉着，偶然候也让人惊骇，让民气寒。”

她思考着他的问话，蓦地里想到本日他惶恐担忧的神情，一颗心顿时柔嫩了下来，口中却只道，“或许信罢，不过论起来，这类事自是盖棺方能定论。不到那一日，不管怎生剖明，都不好作数的。”

待清算伏贴，见午后日光正盛，李锡琮便带了周元笙，策马前去雁门关。此际虽为仲春，边塞关隘之地亦不免天北风疾，倒也颇类初秋时分天高云淡的阔朗。

一起之上皆有值夜内臣瞥见他，因见他并没打伞，忙赶上前欲为他遮雨，他皆摆手回绝了。直到进得上房院落，在檐下站定，他方才有些踌躇起来，本身带着如许一身湿冷的寒气去叨扰房中之人，会否令她感觉如许的秋夜格外苦楚，格外难捱。

李锡琮点头道，“她本日归家，任老夫人必然和她说过甚么。她为人并不笨拙，也必然猜出了一些。她未曾打着算计的主张摸索，只是一味坦诚相问。我不能再欺瞒她，干脆一并都奉告了她。”

他伸臂揽她入怀，相拥而卧，静听窗外雨声缠绵，便都感觉在如许凄清的秋夜里，那些即将到来的离愁别绪亦可借着相互体温的热度，临时烟消云散开去。

周元笙想了想，答复道，“太原志中描述，雁门山高大，鸟飞不越，中有一缺，其形如门。鸿雁便于此门中来回，故是以而得名。”

话音方落，她本身已是倏然一震，李锡琮亦转顾她，目光隐含欣喜，很久声音中亦含着欣喜，道，“阿笙，这话当真么？”

周元笙淡笑道，“要我信你也轻易，便只看你今后如何兑现那些承诺，我是指你该赔偿她和福哥儿的，那些承诺。”

身畔的人仿佛猛地一颤，眼底随即流淌开暖和的笑意，那笑中自有不顾统统的开阔，狂喜以后的安然，以及一份相知相惜后的感念。

周元笙闻言一笑，摆首道，“这是两回事，我和她之间要如何斗是我们的事，本日这笔账倒是要记在你的头上。我只怨怪你，并不会至心气恼她。”

周元笙咬着唇，先时只悄悄点了点头，少顷到底还是转向他，缓缓笑道，“是真的，你要记得，我可不会再说第二遍。”

他从未如此怕惧过，也从未如此着紧过，周元笙心中微微一动，摆首笑道，“但是了，如果我死了，你确然会不知如何结束，这原是打乱了你通篇打算的不测。不过我替你想过了，倒是不错的话柄，皇室不仁夺人爱子，乃至妻妾反目血溅当场……”

许是因为窗上透出灯火亮光，许是因为那亮光只是为留待等他，游移半晌，他到底排闼而入。四下并无熟谙的窈窕身影，只要重重帷帐将他与她隔断在两重六合间。

他的眼中多久没有流淌过泪水，他本身也记不清了。他是真的不晓得那些泪水该从那边来，也不晓得它们终究该流往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