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寂寞琅嬛醉客稀[第1页/共3页]
他见几上有两座烛台,兀自插着半截残烛,烛台的托盘上放着火刀火石和纸媒。因而便打着了火,点烛去细看棋局,不由得越看越心惊。但见这局棋窜改繁复非常,倒似是弈人所称的“珍珑”,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段誉于弈理曾研讨数年,当日沉迷于此道之时,整日价就与账房中的霍先生对弈。他资质聪慧,只短短一年光阴,便自受让四子而转为倒让霍先生三子,棋力已可算是大理国的妙手。但面前这局棋结果如何,却实在推想不出,仿佛黑棋已然胜定,但白棋未始没有反败为胜之机。他看了很久,棋局越来越昏黄,直看得头晕脑胀,心口烦恶。不得不站起家来,伸了个懒腰,方才蓦地心惊:“这局棋实在太难,我便是再想上十天八天,也一定解得开,当时我的性命固已不在,钟女人也早给神农帮活埋在地下了。”
如果入洞之前的段誉,内心牵挂着小女人钟灵的安危,必定一刻都不肯多等。但他此时想到那被周易遮住的神仙姐姐的玉像,心中迷恋作怪,倒是鬼使神差的承诺了下来。
如此感慨着,段誉坐倒在另一张凉席上,拿起周易起初递给他的那坛酒,拍开封泥,饮了一口。可段誉却没想到这酒极烈,只是小小一口,却如吞了火炭普通,全部舌头到胃里都好似烧着了,顿时狠恶的呛咳起来。
“好酒!好酒!”段誉呼出一口酒气,腹中感受好似有股烈火在熊熊燃烧,脑筋中混浑沌沌,但仍然记取周易方才说的话,“周兄何必轻贱自家!你们周氏身为宋国皇商,这些年行商四海,这天下诸国又有几个不晓得的!比起我这小国世子,却也未遑多让了。
他顺手一抛,将喝完的酒坛扔到一边,大笑道:“燕雀鸿鹄何尊卑?布衣贵爵土一抔。民气怅惘生虱蛊,明朝披发入云扉。”
徐行走了出来,内里又是一间石室,壁上一样装着水晶,有幽幽月光透过水底照入。室内有张石床,床前摆着一张小小的木制摇篮,他怔怔的瞧着这张摇篮,深思:“莫非神仙姊姊生了个孩子?不对,不对,那样斑斓的女人,如何会生孩子?”想到“绰约如处子”的神仙姊姊生了个孩子,不由懊损绝望之极,但一转念间:“方才周公子可没有说过神仙姐姐生过孩子……啊,是了,这是神仙姊姊小时候睡的摇篮,是她爹爹妈妈给她做的,对了,定是如此。”也不去多想本身的测度是否有何缝隙,顿时便欢畅起来。
可想而知,当年架上所列必是各门各派武功的图谱经籍,但是架上书册现在却已为人搬走一空。段誉不知这里的藏书是不是落入了周易的手中,但看到没有自家的一阳指法和六脉神剑剑法,贰心中倒是不觉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段誉哈了一口气,举起酒坛略一打量,就见坛面的斗方上写着“满江红”三字,边角另有着“汴梁周氏”的字号,顿时奇道:“咦?满江红!未曾想周兄你竟能购得这酒!”
周易比之段誉善饮很多,但他刚入石室之时便已经饮了一坛,在段誉去“琅嬛福地”时又自饮了一坛,这时没等段誉说完又是一坛下肚。三小坛的烈酒饮下,已经有了三分醉意,明智虽在,言语上却少了很多顾忌。
在“琅嬛福地”中绕了一圈,见并无其他流派,段誉又回到玉像所处的石室,往之前内室地点石室走去。他行走之间,总想着转头去再瞧瞧那位玉美人,可想起周易的分解,终究咬紧牙关,下了好大决计,这才禁止住了。
听到周易这般直曝黑幕,段誉惊奇的几近合不拢嘴,只感觉真是无奸不商。一大地窖的美酒,恰好一天只卖一坛,心黑手狠,莫过于此了!可转念又一想:“周公子如何晓得的这么清楚?他刚说甚么‘我家地窖’,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