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居家[第4页/共5页]

蒋家人用饭，总在花厅上，现在里头已经摆开桌椅，曹氏的大丫环白果正在摆碗筷。

菜单都是排定了的，蒋家主子少，也用不了多少菜式，刘婆子虽做着菜，也自能空出一个灶眼来给桃华用。薄荷在一边打动手，折腾了一个多时候，桃华揭开蒸笼，白汽散去，暴露屉上的糕点--象牙色的芋粉团子，有一半还在顶端点了个素净的红点，个个都饱满圆润，像是往地上一扔就能弹起来似的。

在中间替她分线的大丫环薄荷从她手里接过那双软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抿嘴笑道：”女人这针线越来越好了。特别是这针脚的匀细劲儿，普通人都比不得。”

地丁儿几乎一头扎进灶坑里去，不敢再多说，老诚恳实烧火。刘婆子取出腌好的白鱼，放入屉上猛孔殷蒸，另一个锅里做了个菠菜芙蓉汤。瞬息间两个菜出炉，刘婆子亲身提了往花厅送去，地丁儿这才敢冲她背影呸了一口，闷闷地摸摸本身有些乱的头发，转出门去到浆洗房找她娘。

地丁儿一屁股坐在她娘洗衣裳坐的小杌子上，将方才厨下的事说了：”我不过说了一句，就挨了一巴掌。”

刘婆子将手一拍：”哎哟，这色彩蒸出来倒比之前更鲜嫩了，看着就叫人流口水。”

小瘦子便是蒋家的宝贝蛋儿，独子蒋柏华。他被桃华举起来，正乐得咯咯笑，蓦地闻声胖胖二字，顿时摇着脑袋，焦急地辩驳：”不，胖胖，柏--哥。”他还不会收回哥儿的音，纠结了半天也只能说成如许了。

她娘正晾着衣裳，见闺女低头耷脑地过来，不由得立起眉毛：”这是在那里又挨了打了？”

柏哥儿就暴露不大欢畅的模样来。他固然还算得上是个好哄的孩子，可到底年纪小，偶然候也不肯听话，还是拉了桃华要她玩飞飞。曹氏一筹莫展，倒是蒋燕华走过来，温声软语隧道：”柏哥儿乖，听娘的话，大姐姐累了，二姐给你画花儿瞧，好不好？”

桃华笑道：”摆上两盘送到花厅去，其他的你们分分罢。”

她娘听了，嗤了一声：”你说这些做甚么？刘婆子是前头太太使出来的人，自是捧着大女人，不打你打谁。”他们一家四口，都是正月里才从旧主子家出来，进了蒋家的。地丁儿的娘是个好探听的，虽只来了两个月，却把蒋家的人事都摸了个差未几。

蒋老爷接了手巾抹了把脸，燕华接了畴昔，桃华已经捧了热茶过来：”爹，喝口茶。我做了芋粉团，用的野鸡肉馅儿，你先趁热吃一口。”

”谁不听娘的话啦？”蒋老爷从屋外笑着走出去，对小儿子晃晃手里拎的东西，”柏哥儿不听话，可没有芝麻糖吃。”

蒋老爷笑着将儿子放下，把买来的糖递给曹氏：”别给他吃多了，要坏牙的。”

薄荷咬了咬嘴唇，看向桃华：”女人，要不然再添点？我看女人前些日子绣的香袋儿也不错，现在虽还没到端五，但平常也用得上。”女人阿谁香袋是特地绣来端五节用的，上头是五毒图案，现在拿出来做太太的生辰贺礼的确是不大应景，但若只送一双软鞋，被二女人的帷帐一比，也实在是……

桃华也笑起来：”哦，不是胖胖是柏哥儿啊--我们柏哥儿真聪明！”

桔梗本年才十二岁，还不是很懂这里头的事，听桃华说得有理，就不再纠结，只说：”奴婢中午从厨房过，瞥见他们送进一篓子香芋来，刘妈妈赶着叫地丁儿洗了蒸出来--女人是不是又要做甚么新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