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识天时贤母训子 全孝道义士降唐[第1页/共3页]
门阑多喜气，半子近乘龙。
才通文武王知重，得与朝中做宰臣。
未几时，老夫人来至帅府门首下轿，行进厅前，朝贺秦王。秦王分付近侍宫官，扶起赐坐。苏母说：“孩儿定方未得归顺殿下，妾身罪不容诛，望殿下宽恩！”秦王说：“今请老安人，别无话说，止要招安苏定方，免动兵戈、生民受害！”苏母说：“妾久慕大唐明圣之君，每劝吾儿归降，孩儿因汉东王待以国士，以是未从训令，不知今在那边？”秦王说：“见今已调遣人马，把他困在洛州。”苏母说：“现在把人马暂取返来，临行时，着人叫谕定方晓得，‘黑闼已被擒斩，你如何还不降唐？我上卫州拿你家眷去也！’孩儿若闻声拿家眷，决舍不得老身，必定自来。等定方来到之时，妾身自有话说，管取归顺殿下！”秦霸道：“说得是！”差梁建方：“你到洛州把人马取回，临行可将要拿他家眷之言，叫谕苏定方晓得。”梁建方答：“臣晓得了！”出了帅府，一骑马趱出卫州，径来到洛州城。大虎帐内，见了尉迟众将见礼坐下，梁建方把话说了一遍。尉迟传令起军，把人马趱离洛州。分付军士，绕州城高叫：“苏定方！那刘黑闼在饶州已被擒戮，你守孤城何干？快早降唐，兵到卫州先拿你的家小去也！”那定方在城楼上闻声要拿他的家小，心中自想：“去不打紧，恐老母吃惊不安。倘有不测，吾不孝之罪何逃千经万典，孝义为先，羔羊跪乳，慈乌反哺，为人子岂可不如禽兽？我现在顾不得城池，先要取救母亲去也！”赶紧披挂，上马出城，悄悄跟着唐朝人马，同上卫州。
话不絮繁，尉迟恭等来到卫州，把人马趱进演武场屯下，众将径到帅府拜见秦王。话说苏定方观见唐朝人马，都进了卫州，心下惶恐：“呀！卫州也被唐家占了！”一骑马趱至城下，回声高叫：“唐朝将士，若拿了我家小，只还了我的老母罢！”军士报与秦王晓得。秦王问茂功：“定方已至城下，现在如何招安？”茂功说：“把苏母剑枷上城，叫与定方晓得，‘你的母亲剑枷在身，如肯归降，留你母子团聚；若不投顺，立即斩你母亲！’苏定方如果全孝，必定便降顺了。”秦王即唤孔德超请苏母来。未几时，苏母来至帅府，拜见秦王。秦王说：“老安人，你孩儿已在城下，现在欲将老安人剑枷上城，招安宁方，只是吾心不安！”苏母说：“无妨，事抛正该如此。”秦王即差马三保、段志玄、殷开山、刘弘基、贾闰甫、柳周臣众将，押送苏母上城。众将戎装，拥着苏母，齐呼喊：“苏定方！你的母亲剑枷在此，你如肯投降，留你母子共享繁华；如不投降，就将你母亲斩首！”苏母说：“孩儿！你近前来，不久我就要受死也！”定方说：“母亲！怕有旁弓暗箭，不好近前！”苏母说：“孩儿！唐朝仁德之君，有甚旁弓暗箭？不必多疑，你近前来！”那定方一骑马，来到城下叫：“母亲有甚话，说与孩儿晓得？”苏母临城倾两泪，对儿苦痛说启事：
诗：
执象简披紫袍扬尘共拜，左文官右武将万岁齐声。
若还不肯归唐帝，母死单闰不孝名！
你今当念勤劬母，延我残年报大恩。
社稷总归唐帝王，逆天逃亡顺天存。
说罢定方飞上马，抛戈拜倒在埃尘：
文簟香床供卧病，黄鹏石壁梦游仙。风花长夏无机事，自汲丹沙弄井泉。
且说秦王行军，哨马来报：“卫州城到了！”茂功说：“主公！把人马权屯营在此，待臣自去叫门。”那茂功一骑马，来到卫州城下，高叫：“巡城军士！快报守城官晓得，说我徐茂功在此，要见大人说话！”卫州太守孔德超正坐堂上，军士报导：“有徐茂功要见大人说话！”孔德超分付开城接出去，驱逐茂功进府。孔德超整冠束带，相见见礼，分宾坐下。茂功说：“故交间阔多年，久失奉候！”孔德超说：“徐大人！公然别久情悬，本日幸喜来临，从那边而来？”茂功说：“小弟随唐朝二殿下秦王征讨漳南，败去五郡人马。刘黑闼败走饶州，被擒斩首。今发兵到此，恐玉石同焚，某思与兄当日同窗习肄，不忍加兵，故不避斧钺，特来请见。若肯归降唐主，永保禄位，惟高超察之！”孔德超说：“蒙大人面对指教，下官敢不受命归降？”分付备马接驾。香花彩亭，筝■细乐，与茂功并马出城，诣军门驱逐秦王。秦王进城，帅府坐下。孔德超朝贺一十二拜，三声千秋，献上户口地理文册，计见堆栈赋税。秦王传令安抚军民，扯起大唐灯号。秦王即唤孔德超分付道：“闻得苏定方家眷见在城内，今着你去，便要尽数拿来！”孔德超说：“殿下拿他一家人丁轻易，只恐错愕他老母！”秦王问：“他母亲多大年纪？”孔德超说：“九旬以上！其母大贤，闻知屡劝定方归顺殿下，其子不从，蹉跎至今。”秦王说：“既是这等，你去以礼请来见我，不成惊骇！”孔德超说，“不须分付！”出了帅府，上马扳鞍，径到苏定方门首上马，说与家童：“内里报老夫人晓得，说孔太守在此请见！”家童忙进内里报老夫人说：“有本州孔大守在外请见！”那老夫人赶紧趱出厅前。看那苏母，颜如玉润，发似银丝，平生熟行谨三从，半世闺仪全四德。持身节操，应门无五尺之童；训子勤劬，继业有非常之范。仿佛伊川母，模糊孟母贤。来到厅前，见了太守，见礼已毕。孔德超说：“有唐朝二殿下秦王，领大队人马，到城下招安。况汉东王兵败身故，下官恐万民蒙难，只得开门投降。今殿下闻知老夫人贤德，特差下官来请相见。”夫人说：“孩儿定方，未曾投降唐朝，妾系有罪之人，不好私行朝见！”孔德超回说：“无妨！殿下爱贤好德之君，老夫人若肯去，谅不骄易。”夫人分付家童，办理小轿。孔德超先回帅府，禀复秦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