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白鹤(上)[第1页/共3页]
曹麟不觉得然:“那个能抓我?且雒阳这般大,我要寻你,此法最易。”他说着,非常对劲,“你看,我不就寻到了?”
祖父博学多才,在装神弄鬼方面可谓天赋异禀。他曾奉告我,算卦问卜,其数不出周易。这行干得好的人,不过精于察言观色,总比别人多想一起。而作谶,则如登高望远,经天纬地,以测局势之变。比起滚滚不断地讲事理,人们老是更情愿信赖鬼神天命,如果你不想多说又想教人佩服,那便假托天意,常常有奇效。
正想再说话,我发明曹麟盯着我,目不转睛。
我往身上看了看,又看看他。曹麟也长大了很多,除了眉眼,身上的别处已经看不到当年薄弱的模样。
店东人拉下脸。
这话不无事理,我笑了笑。
我说:“我家仆人看过好些,平常套路早腻了,不知可有新来的?”
我取出那张写着谶言的纸,青玄抄得工致,重新行头字,斜线往下,鲜明可见“慈孝里柳树头”。
曹麟脸上有些赧色,嘻嘻一笑,挠了挠头。
“如何了?”我问。
此地不在大市里, 却也并不温馨。很多商家的货栈设在此处,另有很多屋舍和堆栈,专供来雒阳的游商或旅人租住,甚为稠浊。
本来如此。
这几日将要入秋,吹了北风,太阳不大,也有些风凉。我在慈孝里坑坑洼洼的路上走了几丈,没多久,就瞥见了火线那棵秃了一半的老柳树头。
我狐疑秦王不会这么等闲放过此事, 特别留意了一下身后。
不待他开口,青年拉着我就往别处走:“郎君随我来,要甚么样的鹤舞都有,我给你看!”
我感觉此言甚有水准,曾与曹麟分享。他不觉得然,说那是他父亲从一个杀猪的嘴里传闻的。
“不是,我本身偷跑来的。”曹麟说着,不幸兮兮,“霓生,我想你们了。”
大市是雒阳最热烈的去处, 不管油盐百事还是异域奇珍,皆可在此处寻得。且不似淮南, 须到集日才有商贩阛阓,这里每日都开市, 新奇玩意源源不竭,刚到雒阳之时,让我非常沉迷。
祖父一贯慷慨,将一半资财分给了曹叔父子,带着我回了淮南。而二人向来遵循行事的端方,从那今后,曹叔再也没有呈现过,我也再未见过曹麟。
这时,一个声音插出去,我转头看去,只见是个高个子的青年,生得浓眉大眼,甚是精力。
曹麟说的先生,就是祖父。而阿白,则是曹叔养的鹤。
我非常了解公子挞伐以后,为何好一阵子没有再去碰他的刀剑,因为我当时比他还要难受。接连好几日,我都在恶梦中度过。好几次,我在梦中被祖父唤醒,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不过自前朝丧乱以来,流寇各处,我并没有很多时今后怕,遇了几次打劫以后,我再也没了恶梦。我仍记得曹叔当时对我说的话,他说,人一旦拿起了刀,便再无转头之路。
他当年走上这歧途,亦出于偶尔。
柳树头边上,有一间茶水铺,我走畴昔,跟店东人拱拱手,道,“店家,借问一声,此处的梨园,可有舞鹤的?”
午膳以后, 公子回房小憩, 我与管事说身材不适, 要出去找个郎中看看,告了假, 从后门分开了桓府。
我看着他,心中感慨万千。
待终究停下的时候,他看着我,神采欢畅又冲动,“霓生,我就知你会来!”说着,他眼圈一红,竟似要哽咽起来。
“你怎敢冒充我祖父?”我抱怨道,“自从当年祖父作了那谶,朝廷便不准谶纬,到处要抓他。你这般鲁莽,莫非不怕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