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达奚女钟情续旧好 采蘋妃全躯返故宫[第4页/共5页]
但见罗中采,还看水上苹。主臣同遇合,旧好更相亲。
西京捷后,随克东京,且见将帅善谋,士卒用命,国度再造,皆卿等之力也。已经表奏上皇,当即论功行赏,统统士庶,宜加安抚。其未下州郡,还宜速为光复;城下之日,府库赋税,即以其半犒军,毋得骚扰百姓。又访有汲郡隐士甄济,及国子司业苏源明,向在东京,俱能不为贼所屈,志节可嘉。其以济为秘书郎,源明为考功郎知制诰,即着来京供职。其降贼官员达奚珣等三百余人,都着解至西京议处。
是晚秦国桢、罗采不及出山,都就观中断宿。素姑挑灯煮茗,与二人说了些家庭之事,因又谈及罗公远这八句诗。国桢道:“起二句已应,却那画影一句,也不必说了,其他这几句却如何解?今盈盈虽与江氏同居,即将相别,却怎说江流可共转?”素姑道:“那江氏突如其来,所乘之驴,腾空而去;看他举止,矜贵不凡,我疑他是个被谪的女仙,只是罗仙师道:‘达奚有遇合之时,连江氏也得归故乡。’此是何意?”二人闲话间。只见罗采低头凝想,俄然跌足而起道:“是了是了,我猜着的了!”素姑道:“你猜着甚么?”罗采低声私语道:“这江氏说是江家女李家妇,莫非是上皇的妃子江采蘋么?你看诗句中,明显有江采蘋三字,他便性爱梅花,宫中称为梅妃。前日传闻乱贼入宫,获一败北女尸,认是梅妃,后又传闻梅妃未死,逃在官方;或者端的遇仙得救,避到这里。今后还可重归宫禁,再侍上皇,也像达奚女与秦兄复续旧好普通不然,如何说主臣同遇合呢?”国桢点头道:“这一猜甚有理,但据我看来,表兄姓罗名采,诗语云:但见罗中采,还看水上蘋。却像要你送他归朝的。”素姑道:“若果是江贵妃,他既在我观中,我侄儿恰到此,晓得贵妃在这里,天然该奏报请旨。”罗采道:“只要问明白是江贵妃,我本日就具表申奏便了。”素姑道:“要问不难。他见达奚氏矢志不随那降贼的叔叔,是以甚相敬爱,有话必不相瞒,我只问达奚,便知实在了。”当晚无话。
大常情面,莫不恶离而喜合,而于男女之间为尤甚。然向来局势靡常,不能有合而无离,但或一离而不复合,或暂离而即合,或久离而仍合,甚或有生离而认作死别,到厥后离者忽合,如同死者复活;此固自有天意,然于此便能够验情面,观操守。彼墙花路草,尚且钟情不舍,到底得合,况贵为妃嫔者乎!使当磨难之际,果不免于殒身,诚可悲可爱,若还幸得保全此躯,重侍故主,岂不更妙。且见得那恃宠骄妒的平时不肯让人,临难不能自保;不若那遭妒夺宠的,平时受尽苦楚,到本日却原是他在帝摆布,真乃快心之事。
罗采与秦国桢一齐上前拜见。素姑赶紧答礼,命坐看茶。罗采动问起居,各叙酬酢。素姑举手向国桢问道:“此位何人?”罗采道:“此即吾罗氏的中表旧戚,秦状元名国桢的便是。”素姑道:“本来就是秦家官人。”说罢,只顾把那秦字来口中沉吟。国桢道:“愚表侄久仰表姑的贞名淑德,却恨未曾拜识尊颜,本日幸得瞻谒;向因山川间阻,乃至疏阔,万勿见罪。”因而国桢与罗采各命从人,将礼品献上。素姑道:“二位远来相探,足见亲情,何必礼品?”二人道:“薄礼不敷为敬,幸勿麾却。”素姑谦谢再三,方才收下,因问:“二位为何事而来?”罗采道:“我二人都奉钦差赍诏到此,叨教女人前日贼氛扰乱之时,此地不吃惊骇么?”素姑道:“此地幽僻,昔年罗公远仙师,曾寄迹于此。他说道当初留侯张子房,也曾于此辟谷,居此者可免兵火,因指导我来此住的。我自住此,立下清规,并不使俗人来缠扰。因你二位是我至戚,我又忝居长辈,既承相顾,无妨随喜一随喜。”便叫那老婆婆与几个女童,摆上点心素斋来吃了,随即引着二人,徐步入内边,到处观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