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成后志怨女出宫 证前盟阴司定案[第1页/共6页]
九十春光如闪电,触目垂慈,便觉阳和转。幽恨绵绵方适愿,普天同庆恩波遍。存亡一朝风景变,慢道鬼域,也自通情面。满地荆榛绕指揃,惊回恶梦堪欣羡。
太宗前行,竟入森罗殿上,与十王礼毕坐定。秦广王拱手说道:“先年有个泾河老龙,告殿下许救,而终杀之何也?”太宗道:“朕当时曾梦老龙求救,实是允他生全,不期他犯法当刑,该人曹官魏征处斩。朕宣魏征在殿下棋,岂知魏征倚案一梦而斩。这是龙王罪犯当死,又是人曹官出没神机,岂是朕之过咎。”十王闻言伏礼道:“自那老龙未生之前,南斗存亡簿上已必定,该杀于魏人曹之手,我等皆知;但是他折辩定要陛下来此,三曹对证,我等将他送入轮藏转生去了;但令兄建成、介弟元吉,朝夕在这里哭诉陛下害别性命,要求质对,叨教陛下这有何说?”太宗道:“这是他弟兄同谋,关键朕躬,假言夺槊,使黄太岁来刺朕;若非尉迟敬德相救,则朕一命休矣。又使张、尹二妃设想调拨父皇;若非父皇仁慈,则朕一命又休矣。置毒酒于普救禅院,满斟欢饮;若非飞燕遗秽相救,则朕一命又休矣。多次害朕不死,当时又欲提兵杀朕,朕不得已而救死,势不两立,彼自阵亡,于朕何与?昔项羽置太公于俎上以示汉高,汉高曰:‘愿分吾一杯羹。’为天下者不顾家,父且不顾,何有于兄弟,愿王察之。”十霸道:“吾亦对令兄介弟几次晓谕,无法他执诉愈坚,吾暂将他安设闲散,俟他时决计,今劳陛降落临,望乞恕我等催促之罪。”言毕,命掌存亡簿判官:“快取簿来,看唐王阳寿天禄该有多少。”
太宗谢别出殿。朱太尉固执一枝引魂幡在前带路,只见一座阴山,感觉凶暴非常。太宗道:“这是那边?”崔判官道:“这是枉死城,前日那六十四周烟尘草寇,众豪杰头子,枉死的幽灵,都在里头,无收无管,又无钱钞用度,不得超生。陛下该赏他些川资,才好畴昔。”太宗道:“朕空身在此,那里有钱钞?”崔判官道:“陛下的朝臣尉迟恭有制钱三库,存放在阴司,陛下若肯着名立一契,小判作保,借他一库,给散与这些饿鬼,到阳间还他;那些冤鬼,便得超生,陛下可安然竟过。”太宗大喜,甘心着名借用。崔判官呈上纸笔,太宗遂立了文书,崔判官袖着,将到山边,听得神嚎鬼哭,乱哄哄拥出很多鬼来,尽是拖腰折臂,也有无头的,也有无脚的,都喊道:“李世民来了,还我命来!”太宗吓得胆战心惊,拖住崔判官。崔判官道:“你们不得无礼,我替大唐皇爷借一库银子的票儿在此,你们去叫那魔头来领票去付出分给便了。唐皇爷阳寿未终,到阳间去还要做水陆道场,超度你们哩!”众鬼听了,如飞去叫那魔头来,崔判官叮咛了,把票儿付与魔头,众鬼欢乐而去,三人又走了里许,见一条青石大桥,滑润非常,太宗向桥上走去,刚要下桥,听得天庭一个轰隆,吃了一惊,跌将下来,忙叫道:“跌死我也!跌死我也!”开眼看时,见太子嫔妃,都在旁服侍。
且说太宗睡到日暮时,觉渺迷茫茫,一灵儿竟出五凤楼前;只见一只大鹞飞来,口中衔着一件东西。太宗平素深喜佳鹞,见了欢乐,定睛一看,心上转惊道:“奇特!此鹞乃是魏征奏事时,我匿死怀中之物,为甚又活起来?”忙去捉他,那鹞儿俄然不见,口中所衔之物,坠于地上。太宗拾起看时,倒是一封书函,封面上写着:“人曹官魏征,书奉判兄崔公。”下注云:“崔珏系先朝旧臣,伏祈陛上面致此书,以祈复生。”太宗看了欢乐,把书袖了,向前行去。好一个大宽转的地点,又无山川,又无树木,正在错愕,见有一小我走将来,大声叫道:“大唐天子往这里来。”太宗闻言,昂首一看,那人纱帽蓝袍,手执像笏,脚穿一双粉底皂靴,走近太宗身边,膜拜路旁,口称:“陛下,赦臣失误远迎之罪。”太宗问道:“卿是何人?是何官职?”那人道:“微臣是崔珏,存日曾在先皇驾前为礼部侍郎;今在阴司为丰都判官。”太宗大喜,忙将驭手挽起来道:“先生远劳,朕驾前魏征有书一封,欲寄先生,却好相遇。”崔判官问:“书在那边?”太宗在袖中取出,递与崔珏。崔珏接来,拆开看了说道:“陛下放心,魏人曹书中,不过要臣放陛下回阳之意,且待少顷见了十王,臣送陛下还阳,重登玉阙便了。”太宗称谢。又见那边走两个软翅的小官儿来,说道:“阎王有旨,请陛下暂在客馆中宽坐一回,候勘定了隋炀帝一案,然厥后会。”太宗道:“隋炀帝还没有结卷么?”二吏道:“恰是。”太宗对崔珏道:“朕正要看隋炀帝这些人,烦崔先生引去一观。”崔珏道:“这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