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狠英雄犴牢聚首 奇女子凤阁沾恩[第1页/共7页]
且说秦叔宝随秦王返来,在第二队,见洛阳城已破,心上因挂念着单雄信,如飞抢进城来,正见王世充弟男人侄,多在囚车中,郑国廷臣累累锁在那边,未有发放,独不见雄信;查问军士,说是见过了秦王,程爷拉他往东去了。叔宝忙又寻到东街来,遇着了程知节部下一个小卒,叔宝叫住来问道:“你们老爷呢?”那小卒低低说:“同单二爷在地盘庙里。”叔宝叫他领到庙中,只见程知节同单雄信相对,坐在一间屋里,项上带着锁链,叔宝见了,上前相抱而哭。雄信说道:“秦大哥何必哀痛。弟前日闻秦王来讨郑时,弟已把死生置之度外,今为亡国俘虏,安望瓦全;但不知夏王何故败绩如此之速?”叔宝道:“单二哥怎说这话?我们一干兄弟,原拟磨难相从,死生相共,不料魏公、伯抢先亡,其他散在四方,止我数人。昔为二国,今作一家,岂有不相顾之理;何况以兄之才力,若肯为唐建功,便是佐命之人。”叔宝又把窦建德如何败北,如何被擒说了一遍,只见外边一人排闼出去,雄信定睛一看,倒是单全,便说道:“你不在家中照顾,到此何干?莫非家中亦有人下来么?”单全道:“今早五更时分,润甫贾爷到来,说是老爷的主张,将夫人蜜斯,立逼着起家,说要送往秦太太处去。是以小的来问老爷,晓得秦爷已到,再问个确信。”雄信对秦、程二人道:“润甫兄弟,我久已未曾相会,这话从何提及?”程知节道:“贾润甫兄是个故意人。他既说要送到秦伯母处,谅无疏虞。”叔宝亦道:“贾兄是个义气的人,尊嫂与令爱,必替兄安设安妥,且莫愁烦。”雄信对单全道:“你还该赶上去,看管家眷。我这里有两个小校在此。”叔宝亦道:“主管,免得你老爷牵挂,你去寻着贾爷,看个下落,这里我天然着人服侍。”说了,单全拭泪而去。早有四五个军士,捱进门来,倒是秦叔宝的亲随内丁。叔宝问道:“寓所寻下了么?”内丁道:“就在北街沿河一个叛臣张金童家,程老爷的行李,也发在一处。今保和殿上,已在那边摆宴,只恐王爷就有旨来,传二位老爷去上席。”程知节道:“我们一搭儿寓,绝妙的了!”叔宝对雄信道:“此地住不得,屈二哥到我那边去。”雄信道:“弟今是犯人,理合在此,兄们请便。”程知节直喊起来道:“甚么朱紫犯人,单二哥你是个豪杰,为甚把我两个当作外人看承!”忙把雄信项上链子除下来,付与小校拿着,叔宝双手挽着雄信,出了庙门,回到下处,叮咛内丁,好好服侍。
天下事只靠得本身,如何靠得人;靠人不知他做得来做不来,有力量有力量;靠本身唯认定忠孝节义四字做去,随你凶神恶煞,铁石刚肠,也要打动起来。
现在且不说孙安祖要守定窦建德,再说朱粲捆绑了出来,已去市曹斩首。王世充亦绑着进朝面圣。唐帝责他篡位弑君一段,世充奸猾非常,反将事体多推在臣子身上。唐帝又责负固顺从,城破才降,世充叩首道:“臣固当诛,但秦殿下已许臣不死,还望天恩保全首级。”唐帝因秦王之意,将他贬为庶人,兄弟子侄,都安设朔方,世充谢恩出朝。唐帝又差人去拿建德见驾,只见黄门官前来奏道:“有两个女子,捆绑衔刀,跪于朝门外,要进朝见陛下。”唐帝见说,觉得奇特,忙叫押出去。
时建德与雄信,都睡在床上,听更筹已尽,在那边闲话,忽闻声甬道内,有很多人脚步走动,到后边去拍门;一回儿又听得那屋里头的桎梏铁链,一齐震惊起来。本来后牢房里的众囚徒,闻声此时下来提犯,不知是那一案,那一个,俱担着干系,以是唬得个个颤栗起来,把桎梏弄得叮叮噹噹,好似很多上阵兵马甲胄穿响。建德如飞起家,往门缝里一张,只见七八个红衣雉尾的刽子手,先赤绑着一人前来,细心一看,倒是朱粲;随后又绑着一人来,乃是王世充。建德对雄信道:“单二哥,我们也要来了,起家了罢!”雄信道:“由他。”正说时,只听得有人来叩门叫道:“单爷,家中有人在这里。”雄信见说,如飞爬起家来开门,倒是单全。单全见了家主,端住了跪在膝前大哭,雄信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便道:“你不须哭泣,起来问你:奶奶蜜斯在那边?”单全站起来,附雄信耳上说了几句,雄信点点头儿,道:“我的事早已料定,你只看管奶奶与蜜斯,就是爱主的忠心了。我这里有各位老爷叮咛,你不须牵挂,你若在此,反乱我的襟曲。”单全犹自依依不舍,只见禁子头儿排闼出去,对着窦建德说道:“夏王爷,孙爷来了。”建德尚未开口,孙安祖已走到面前,大师见了,此时三小我,抱持了大哭。建德问道:“卿已回乐寿,为何又来?”安祖向建德耳边,唧唧哝哝的说了很多话,却又欢愉起来,建德便蹙着双眉道:“人活百年,老是要死,何必费很多周折。卿还该同公主归去,安葬了曹后娘娘并殉难的诸柩。”安祖却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