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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义》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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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遗巧计一良友归唐 破花容四夫人守志[第1页/共5页]

再说王义夫人,领了赵王与众夫人等,离了芜城二三十里,借一民户人家歇了,只闻声城中炮声响个不断,来往之人信息传来,都说城内大变。王义叫赵王仍旧女妆,叫老婆姜亭亭与袁紫烟、薛冶儿,俱改了男妆,沙、秦、狄、夏、李五位夫人与使女小环,仍旧女妆。袁紫烟道:“我夜观乾像,主上已被难,我们虽离开樊笼,不知投往那边去才好?”王义道:“别处都走不得,只要一个地点。”世人忙问:“是那边?”王义道:“太仆杨义臣,当年主上听信谗言,把他收了兵权,退归乡里。他知隋数将终,变姓埋名,隐于濮州雷夏泽中。此人是个智勇兼全忠君爱主的人,我们到他乡里去,他见了幼主,天然有方略出来。”袁紫烟喜道:“他是我的母舅,我经常对沙夫人说的,必投此处方妥,不料你们同心。”是以一行人,泛舟意往濮州进发。

杨义臣见赵王换了男妆,看他方面大耳,端倪秀爽,仿佛是个金枝玉叶的太子,不堪起敬。叫孺子铺下毡条,将一椅放在上边,要行君臣之礼。赵王扯着沙夫人的手说道:“母亲,这是甚么时候,老先生欲行此礼?若以此礼相待,殊失我母子来意。”立定了不肯上去。袁朱紫说:“母舅,赵王年幼,不须如此,请母舅常礼见了罢。”杨义臣道:“既如此说,不敢相强。请归毡了,老臣好施礼。”赵霸道:“还须见过母亲,然后是我。”沙夫人道:“若论体统,天然先该是你。”赵霸道:“母亲,此际在草泽中,论甚体统,况孤若非先帝托嗣母亲,赖母亲护持,不然亦与蜀王秀、齐王暕等共作泉下幽魂矣!”杨义臣见小主群情凿凿,深悉大义,不堪骇异。袁紫烟与薛冶儿,忙扯沙夫人上前,将赵王即立在沙夫人肩下,杨义臣拜将下去。沙夫人垂泪答拜道:“隋氏一线,惟望老先生保全,使在天之灵,亦知所感。”杨义臣答道:“老臣敢不竭忠。”拜了四拜起来,即向四位夫人与薛冶儿见了。姜亭亭不敢僭,袁紫烟再三谦让。杨义臣向王义道:“袁朱紫是舍甥女,在这里岂有僭尊夫人之理?小主若无大夫与尊阃,焉能使我们君臣汇合;况将来另有很多事,要大夫竭忠极力的去做,老夫专诚有一拜。”袁紫烟如飞扯姜亭亭到王义肩下去,一同拜了,然后袁紫烟走到下首,去拜了杨义臣四拜。杨义臣叫部下摆四席酒。杨义臣道:“本该请众夫人进内接待,然山野偏僻,疏食村醪,殊不成体;况有片言相告,只算草庐中胡乱坐坐,好大师商酌。”

调寄《雨中花》

因而沙夫人与赵王一席,秦、狄、夏、李四位夫人,薛冶儿、姜亭亭、袁紫烟坐了两席,王义与杨义臣一席。酒过三巡,王义对杨义臣道:“老将军如许高年,喜起家得早,即便撞见,免使我们向人拜候。”杨义臣答道:“这不是老夫要起早,因先帝自来报信,故此茫茫的走出门来物色。”赵霸道:“先皇如何报信?”杨义臣将夜来梦境,备细说将出来,众夫人等俱掩面涕零。杨义臣对赵王说道:“老臣自被斥退,山野村夫,不敢与户外一事;不料先帝冥冥中,犹以殿下见托。承殿下与夫人等赐顾草庐,信臣吩咐,不使臣负先帝与殿下也。但此地草舍茅庐,墙卑室浅,甚非潜龙之地,一有疏虞,将何挽救。此地只好逗留三四日,多则恐有变矣!”沙夫人便道:“只是现在投到那边去好?”杨义臣道:“地点尽有。李密与他父亲也是隋臣,今拥兵二三十万,屯扎金墉城;东都越王侗令左仆射王世充,将兵数万,把守洛仓;西京李渊,已立皇孙代王侑为帝,大兴挞伐;这多不过是假借其名一时,成则去名而自主,败则同为灭亡,总难始终。老臣再四迟疑,只要两个地点能够去得:一个幽州总管,是姓罗名艺,年纪虽有,老诚练达,忠勇素著,先帝托他坐镇幽州,部下强兵勇将甚多,四方盗贼不敢小觑近他。若殿下与夫人们去,是必接待,或可自成一家。无法窦建德这贼子,势甚猖獗,梗住来路,然虽去亦属吉恶相半;若要安稳立品,惟义臣公主之处。他虽是远方异国,那启民可汗,还算诚朴忠诚,比不得我中国之人,心肠刁滑。况臣又晓得他宗室陵夷,惟彼一支强霸无嗣,前日曾同公主朝觐远来,先帝曾与亲厚一番;况王大夫又与他邻邦,到彼调护,殿下若肯去,公主必定优礼相待,永安无虞。只此一方,能够保全,余则老臣所不敢与闻矣。”赵王与众夫人点头称善。沙夫人道:“老将军金石之论,足见忠贞;但水远山遥,不知如何个去法?”杨义臣道:“若殿下主张定了,臣觑便自有计算;但只好殿下与沙夫人并王大夫与尊阃,闻得薛贵嫔弓马熟娴,亦可去得;至四位夫人及舍甥女,恐有不便。”四位夫人闻声,俱泪下道:“妾等姊妹五人,誓愿同生同死,还求老将军大力全面。”杨义臣道:“无妨,叨教四位夫人,公然肯念先帝之恩,甘心守节,还是待时审势,以毕余生?”秦夫人道:“老将军说甚话来?莫认我姊妹四人是个庸愚妇人,试问老将军肯屈身从贼否?若老将军吝计不容,滚滚巨浪,妾等姊妹当问诸水滨,而投三闾大夫矣,有何难处?”杨义臣道:“不是老臣吝计,现在何难一诺;但恐日远月长,难过日子。”狄夫人道:“老将军莫谓忠臣义士,尽属男人,认定巾帼中多是随波逐浪之人。不必远求,即今闻朱贵儿、袁宝儿与梁夫人等明义骂贼,接踵尽难,隋廷君臣良足称羞;况我们繁华好景,蒙先帝深恩,已曾尝过。老将军还虑我们有他念,若不明心迹,何故见专?”忙向裙带上取出佩刀来,向花容上摆布乱划,秦、李、夏三位夫人见狄夫人如此,亦各在腰间取出佩刀来脱手。慌得沙夫人、姜亭亭、薛冶儿、袁紫烟,忙上前一个个拿住时,花容上早已两道刀痕,血流满脸。杨义臣忙出位向上拜下去道:“这是老臣讲错失敬,不枉先帝钟情一世矣,请四位夫人还宜自爱。”赵王亦如飞出位,扯了杨义臣起来坐了。杨义臣向四位夫人说道:“其间去一二里,有个断崖村,村上不过数十家,尽皆俭朴小民。有个女贞庵,一个老尼,即高开道之母,是沧州人,少年时夫亡守节。那老尼见地不凡,慧眼知人,晓得其子作贼,必败无成,故迁到南来,觅此庵以终余年。是个车马罕见人迹不到之处。若四位夫人在内焚修,可保半生安享。至于日用盘费,老臣在一日,全面一日,无烦四位夫人操心。”四位夫人齐声道:“有此善地,苟延残喘足矣;但不知何日可去?”王义道:“须拣一个谷旦,差人先去告诉了,然后好解缆。”夏夫人道:“人事如此,拣甚谷旦,求老将军作速去告诉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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