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监生[第1页/共3页]

贞书一人端着箩出了村庄，到渭河沿岸的一片槐树林中去采槐花。现在槐花尚未开，不过是结成花蕾样的花穗子罢了，如许的花穗子如蚕俑大小，深绿的花骨朵子，采了带回家用开水焯过，再拿香油蒜泥拌上，对于一冬未曾见过绿蔬的北方人来讲，是可贵的甘旨。

贞书双手在胸前比划道：“就是如许，把指节全数都折断压在脚底下，然后再紧紧的绑直来。”

成大妈道：“现在男人娶妻重足不重貌，你也该收心在家缠缠足才好，莫要再整日四周闲逛了。”

童奇生好轻易自家里偷跑出来一回，不肯与贞书多吵，揽过她肩膀道：“好好好，是他们的错。但身为女孩子，名节大于统统，为自保重起见，也该端方言行不能行差踏错。”

贞书听了童奇生这话，瞋目睁圆了大声道：“那听你的意义，我们这些女子，就真该绑住双足呆在家里不出门，只要出了门，路上行人的眼睛，谁能管得住？这要怨就怨那和尚奸邪，怨皇甫松对老婆爱意与信赖不敷。”

童奇生伸手搀了一把，又接过她手中的箩，将本身方才顺手摘的几个槐穗子扔进箩里，拍鼓掌道：“我何曾多看过别的女人一眼，是你多心了吧。”

她说着抬起本身天然长大的脚给童奇生看，问道：“如许不美么？”

她见贞媛浅笑点头，自厨房中寻了个箩来，将个辫子往身后一甩，三两步蹦出了大门。

贞书嘿嘿一笑道：“可我连足都没有缠过，传闻现在男人们都爱缠足的女子。”

童奇生摇着头道：“最早出自《东周各国志》第七十九回……”

本来虽自古就有女子缠足，但那也不过是将脚形润色的美妙一些，瘦俏一些罢了。这几年不知从那边鼓起，女子缠足要将全部脚指都弯折到脚背上面，将双足缠成瘦瘦窄窄尖尖俏俏巴掌大的两小只，才算尚品。缠足要生生折断脚指，那种痛天然是旁人体味不了的，当初贞媛为了缠足，都曾疼晕过很多次，而贞书恰是为了躲过缠足，才志愿承担起家中庶务。

贞书扬头跑几步问童奇生道：“毛骨悚然是个成语，出自那边？”

贞媛重又将香包塞回到贞书手里，一字一句道：“你虽面上风风火火，却也是个没城府的人。那童奇生虽家贫，现在也是个监生，县太爷见了他还要施礼。保不齐我们四周这些村里也有别人欲要将女子许配于他的，若你不不工夫皋牢他，叫别人占了先可如何办？”

贞书见一处绿草茵茵，几步跳畴昔坐了下来，号召童奇生也坐了，双手托着脸颊道：“这些日子我读了一本书，叫《清平山堂话本》，此中有一篇名字叫简贴和尚，说一个和尚，路遇男人皇甫松的老婆生的天生仙颜，就假投简贴给她，而皇甫松不信老婆，大怒之下休了老婆，老婆杨氏走透无路，竟落入了这和尚安排的骗局中。固然故事最后本相明白，和尚也受了惩办，皇甫松也与杨氏伉俪重聚。但是那皇甫松也老婆恩爱十载，就凭一份知名无姓的简贴便休了老婆，致杨氏与险境。而皇甫族人与杨氏族人竟也无一人辩驳或为杨氏说话。于杨氏来讲，这也未免太不公允。如果我，就算再嫁，或者重归娘家，也决计不会再与这皇甫松重做伉俪。”

童奇生道：“你瞧的那都是闲书，是不落第的秀才们辩来骗钱的。但杨氏即仙颜非常，就该重视去处，不该叫那起子奸邪和尚羽士们看了真容去，她既然自已本就行状不端，又如何能怪丈夫休了她？”

贞书皱眉怏怏道：“缠足脚疼不说，今后连路都走不好，出门都要人搀扶着，有甚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