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教头私走延安府 九纹龙大闹史家村(1)[第2页/共5页]
香焚宝鼎,花插金瓶。仙音院竞奏新声,教坊司频逞妙艺。水晶壶内,尽都是紫府美酒;虎魄杯中,满泛着瑶池玉液。玳瑁盘堆仙桃异果,玻璃碗供熊掌驼蹄。鳞鳞脍切银丝,细细茶烹玉蕊。红裙舞女,尽跟着象板鸾箫;翠袖歌姬,簇捧定龙笙凤管。两行珠翠立阶前,一派歌乐临府上。
这太尉乃是哲宗天子妹夫,神宗天子的驸马。他爱好风骚人物,正用如许的人。一见小苏学士差人持书送这高俅来,拜见了,便喜。随即写回书,收留高俅在府内做个亲随。自此高俅遭际在王都尉府中出入,如同家人普通。自古道:“日远日疏,日亲日近。”忽一日,小王都太尉庆出世辰,叮咛府中安排筵宴,专请小舅端王。这端王乃是神宗天子第十一子,哲宗天子御弟,现掌东驾,排号九大王,是个聪明姣美人物。这飘荡后辈家声帮闲之事,无普通不晓,无普通不会,更无普通不爱。即如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踢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自不必说。当日王都尉府中,筹办筵宴,水陆俱备。但见:
王进赔罪罢,起来昂首看了,认得是高俅。出得衙门,叹口气道:“俺的性命,今番难保了。俺道是甚么高殿帅,却本来恰是东京帮闲的‘圆社’高二。比先时曾学使棒,被我父亲一棒打翻,三四个月将息不起,有此之仇。他本日起家,得做殿帅府太尉,正待要报仇,我不想正属他管。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俺如何与他争得?怎生何如是好?”回到家中,闷闷不已。对娘说知此事,母子二人,捧首而哭。娘道:“我儿,‘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只恐没处走。”王进道:“母亲说得是,儿子深思,也是这般计算。只要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庭,他部下军官,多有曾到京师的,爱儿子使枪棒,何不逃去投奔他们?那边是用人去处,足可安身立命。”恰是:
用人之人,人始为用。恃己自用,报酬人送。彼处得贤,其间失重。若驱若引,可惜可痛。
当下娘儿两个商讨定了。其母又道:“我儿,和你要私走,只恐门前两个牌军,是殿帅府拨来伏侍你的。他若得知,须走不脱。”王进道:“无妨,母亲放心,儿子自有事理措置他。”
且说这端王来王都尉府中赴宴,都尉设席,请端王居中坐定,都尉对席相陪。酒进数杯,食供两套,那端王起家净手,偶来书院里少歇,猛见书案上一对儿羊脂玉碾成的镇纸狮子,极是做得好,细巧小巧。端王拿起狮子,不落手看了一回道:“好!”王都尉见端王敬爱,便说道:“再有一个玉龙笔架,也是这个匠人一手做的,却不在手头,明日取来,一并相送。”端王大喜道:“深谢厚意,想那笔架,必是更妙。”王都尉道:“明日取出来,送至宫中便见。”端王又谢了。两个还是退席,饮宴至暮,尽醉方散。端王相别回宫去了。
当夜子母二人,清算了行李、衣服、金饰、银两,做一担儿打挟了。又装两个料袋袱驼,拴在顿时的。比及五更,天气未明,王进叫起李牌,叮咛道:“你与我将这些银两,去岳庙里,和张牌买个三牲煮熟,在那边等待。我买些纸烛,随后便来。”李牌将银子望庙中去了。
却说王都尉当日晚不见高俅返来,正疑思间,只见次日门子报导:“九大王差人来传令旨,请太尉到宫中赴宴。”王都尉出来,见了那干人,看了令旨,随即上马,来到九大王府前,上马入宫,来见了端王。端王大喜,称谢两般玉玩器。退席饮宴间,端王说道:“这高俅踢得两脚好气球,孤欲索此人做亲随如何?”王都尉答道:“殿下既用此人,就留在宫中伏侍殿下。”端王欢乐,执杯相谢。二人又闲话一回,至晚席散,王都尉自回驸马府去,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