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偷骨殖何九送丧 供人头武二设祭[第1页/共8页]
武松问道:“你这话是实了?你却不要扯谎。”郓哥道:“便到官府,我也只是这般说!”武松道:“说得是,兄弟。”便乞食来吃了,还了饭钱。
尝言道:“乐极生悲,否极泰来。”工夫敏捷,前後又早四十馀日。却说武松自从领了知县言语监送车仗到东京亲戚处投下了来书,交割了箱笼,街上闲了几日,讨了回书,领一行人取路回阳谷县来。前後往回刚好过了两个月。去时残夏季气,返来三月初头。於路上只觉神思不安,身心恍忽,赶回要见哥哥,且先去县里交纳了回书。知县见了大喜,看罢回书,已知金银宝贝交得明白,赏了武松一锭大银,酒食管待,不必用说。
武松叫他说一句,却叫胡正卿写一句。王婆道:“咬虫!你先招了,我如何赖得过!只苦了老身!”王婆也只得招认了。把这婆子口词也叫胡正卿写了。重新至尾都写在上面。叫他两个都点指画了字,就叫四家邻舍画了名,也画了字。叫土兵解答膊来,背接绑了这老狗,卷了口词,藏在怀里。叫土兵取碗酒来扶养在灵床子前,拖过这妇人来跪在灵前,喝那老狗也跪在灵前,挥泪道:“哥哥灵魂不远!本日兄弟与你报仇雪耻!”叫土兵把纸钱点着。
武松又请这边下邻开银铺的姚二郎姚文卿。二郎道:“小人忙些,不劳都头生受。”武松拖住便道:“一杯淡酒,又不悠长,便请到家。”那姚二郎只得随顺到来,便教去王婆肩下坐了。又去对门请两家。一家是开纸马桶铺的赵四郎赵仲铭。四郎道:“小人买卖撇不得,不及陪奉。”武松道:“如何使得;众高邻都在那边了。”不由他不来,被武松扯到家里,道:“白叟家爷父普通。”便请在嫂嫂肩下坐了。又请对门那卖冷旅店的胡正卿。那人原是吏官出身,便瞧道有些难堪,那边肯来,被武松不管他,拖了过来,却请去赵四郎肩下坐了。
说话的,为何先坐的不走了?本来都有土兵前後把着门,都是监禁的普通。
武松说罢,一双手按住胳膝,两只眼睁得圆彪彪地,看着何九叔。何九叔便去袖子里取出一个袋儿,放在桌子上,道:“都头息怒。这个袋儿便是一个大证见。”
这何九叔却才起来,听得是武松归了,吓到手忙脚乱,头巾也戴不迭,吃紧取了银子和骨殖藏在身边,便出来驱逐道:“都头几时返来?”武松道:“昨日方回。到这里有句闲话说则个,请那尊步同往。”何九叔道:“小人便去。都头,且请拜茶。”武松道:“不必,免赐。”两个一同出到巷口旅店里坐下,叫量酒人打两角酒来。何九叔起家道:“小人未曾与都头拂尘,何故反扰?”武松道:“且坐。”
武松叫过卖造三分饭来,对郓哥道:“兄弟,你虽年纪幼小,倒有养家孝敬之心。却才与你这些银子,且做川资。我有效着你处,事件了毕时,我再与你十四五两银子做本钱。你可备细说与我:你恁地和我哥哥去茶坊里捉奸?”
郓哥道:“我说与你,你却不要气苦。我从本年正月十三日提得一篮儿雪梨要去寻西门庆大郎挂一钩子,一地里没寻他处。问人时,说道:‘他在紫石街王婆茶坊里,和卖炊饼的武大老婆做一处;现在刮上了他,每日只在那边。’我听得了这话,一迳奔去寻他,叵耐王婆老猪狗拦住,不放我入房里去。吃我把话来侵他根柢,那猪狗便打我一顿栗暴,直叉我出来,将我梨儿都倾在街上。我气苦了,去寻你大郎,说与他备细,他便要去捉奸。我道:‘你不济事,西门庆那厮手脚了得!你若捉他不着,反吃他告了倒不好。我明日和你约在巷口取齐,你便少做些炊饼出来。我若张见西门庆入茶坊里去时,我先入去,你便寄了担儿等着。只看我丢出篮儿来,你便抢入来捉奸。’我这日又提了一篮梨儿,迳去茶坊里,被我骂那老猪狗,那婆子便来打我,吃我先把篮儿撇出街上,一头顶住那老狗在壁上。武大郎却抢入去时,婆子要去反对,却被我顶住了,只叫得‘武大来也!’本来倒吃他两个顶住了门。大郎只在房门外张扬,却不防备西门庆那厮开了房门,奔出来,把大郎一脚踢倒了。我见那妇人随後便出来,扶大郎不动,我仓猝也自走了。过得五七日,说大郎死了。我却不知怎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