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第2页/共3页]
夏季大雪覆城,很有一段光阴,雪封官道,城门不通出入,铺店关门闭户,郑家人倒也闲散,干脆个个窝房间内,烧了火盆,捂了手炉,室内疗摄生息。
郑济安大半辰光还是陪妙姐这边院落,高姨娘犹风头上,日日来西院,三人共作伴。
郑济安离府七八日,家宅一如常日,无风无浪。这日不到昏光,天暗下来,风刮得劲道,隐有雪兆,欢娘正要叫韩婆子和袅烟将院子前门后窗闭紧,外头传了婆妇惶惑法度声,出去叫袅烟抓了小我问,只晓得是西院那边出了事,披了个毛氅,赶了畴昔。
高姨娘看得心头欢乐,这夫人本来一双眼看人还算凶厉,现在连这点儿精力都没了,再折腾个几月,丢了命好不过,年青又如何,阳寿还不必然长呐。
柳倩娥因受了郑济安气,又因高姨娘和妙姐耿耿于怀,总闹着说喉咙管儿堵着,胸腹不畅,欲呕难呕,加上气候原因,全部季候都是手脚冰冷,面色苍青,本来白净脸皮儿,犹添了些瑕斑,穿得再多也不由寒,觉得染了病,请郎中返来,又查不出个以是然,只当作浅显妇人带下不畅症状保养着。
只是虽留着,但也不能被人瞧见,欢娘心忖本身一个寡居内宅妇人,哪儿来这么个贵重货,就算不当作贼赃,也当作偷人铁证,便藏板子下,夜夜贴了脑袋睡觉,才放心一些。
拂晓甫过,凌晨氛围还是寒凉,欢娘由脚指头冷到了顶,抓住袅烟袖口问:“产妇如何?”
高姨娘倒是抽走了三魂六魄般,垮着一张背,昔日不疾不徐温雅气态,早没了。
刚好郑家香蒲由温室送来些培养花草,这日袅烟从铺子带些返来,欢娘见此中有芍药,配了些夏秋尚存着干制玫瑰瓣,另加了蜂蜜和生姜,泡作热饮给奶奶端去,也算是趁人流浪时,讨个欢心。
郑济安一见那老鼠般缩一团死儿子,惊悚不堪,肺腑剧痛,那何止是个婴尸,全然就是郑家瞻仰毁了个绝,老泪纵横,再听不进半句话,倚靠枕上昏了半会儿,念着昔日恩爱,又感觉对不住郑家香火,思前想后,将高姨娘五花大绑了,叫上两个老苍头和一名粗使婆娘,将她押出了府,送到了郊野庄子上。
柳倩娥当场并没言语,隔了半日,却差欢娘过来,说是喝了这茶,迩来手足确切热乎了,只是不能不时饮,干脆磨成粉子,便利。
欢娘见她将这花茶当水饮,又有些无法,不得不禁止:“再好茶饮跟药剂一样,过犹不及,适可而止即好,芍药虽艳,却有小毒。”焦婆子中间总得逞个能,咄嘴:“有毒野花野草还给奶奶喝。”
又过十来日,年后瑞雪渐融,郑济安趁精力好,由成管家伴跟着,一道亲去乡间祖产处耕户家收租子。
厢内女子痛苦声不断,压得极低,像是想叫又不敢叫,或是底子已没力量叫了。欢娘心猛跳,正要几步出来,却被焦婆子迎过来,一手挡了,皱了斑白眉,抬高声儿:“欢姨娘到这头来是干甚么,夫人又没叫你,归去。”
这发作户手上东西,不会是便宜货。
欢娘知无不言:“芍药养血柔肝,散淤祛淤,泡制成热茶饮,能促得血脉畅达,犹适酷寒。”柳倩娥喝了两口,味道酸甜,倒也不赖,嘴巴上仍不屑:“你才几大,连端庄书院都没进过,略微打仗些花花粉粉,倒还成了郎中。”
除此以外,欢娘便是随柳倩娥偶尔去妙姐那儿,目睹妙姐肚腹越来越高挺,身边这奶奶神采越来越阴戾,又是欢畅,又有些说不得奇特,总觉一口心好像肇县冬雪,积得厚厚,剖开后又不晓得内里暴露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