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平津侯主父列传[第1页/共5页]

元朔三年，张欧免，以弘为御史大夫。是时通西南夷，东置沧海，北筑朔方之郡。弘数谏，觉得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愿罢之。於是天子乃使朱买臣等难弘置朔方之便。发十策，弘不得一。弘乃谢曰：“山东鄙人，不知其便如果，愿罢西南夷、沧海而专奉朔方。”上乃许之。

臣闻周有天下，其治三百馀岁，成康其隆也，刑错四十馀年而不消。及其衰也，亦三百馀岁，故五伯更起。五伯者，常佐天子兴利除害，诛暴禁邪，改正海内，以尊天子。五伯既没，贤圣莫续，天子孤弱，号令不可。诸侯恣行，彊陵弱，众暴寡，田常篡齐，六卿分晋，并为战国，此民之始苦也。於是彊国务攻，弱国备守，合从连横，驰车击毂，介胄生虮虱，民无所告愬。

是时赵人徐乐、齐人严安俱上书言世务，各一事。徐乐曰：

臣闻明主不恶切谏以博观，忠臣不敢避重诛以切谏，是故事无遗策而功流万世。今臣不敢隐忠避死以效愚计，愿陛下幸赦而少察之。

偃说上曰：“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彊弱之形易制。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处所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彊而合从以逆京师。今以法割削之，则逆节萌起，前日晁错是也。今诸侯后辈或十数，而適嗣代立，馀虽骨肉，无尺寸地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命令诸侯得推恩分后辈，以地侯之。彼大家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於是上从其计。又说上曰：“茂陵初立，天下豪桀并兼之家，乱众之民，皆可徙茂陵，内实京师，内销奸猾，此所谓不诛而害除。”上又从其计。

元朔二年，主父言齐王内淫佚行僻，上拜主父为齐相。至齐，遍召昆弟来宾，散五百金予之，数之曰：“始吾贫时，昆弟不我衣食，来宾不我内门；今吾相齐，诸君迎我或千里。吾与诸君绝矣，毋复入偃之门！”乃令人以王与姊奸事动王，王觉得终不得脱罪，恐效燕王论死，乃他杀。有司以闻。

主父方贵幸时，来宾以千数，及其族死，无一人收者，唯独洨孔车收葬之。天子后闻之，觉得孔车父老也。

丞相公孙弘者，齐菑川国薛县人也，字季。少时为薛狱吏，有罪，免。家贫，牧豕海上。年四十馀，乃学春秋杂说。养后母孝谨。

臣闻天下之患在於土崩，不在於崩溃，古今一也。何谓土崩？秦之季世是也。陈涉无千乘之尊，尺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以后，无乡曲之誉，非有孔、墨、曾子之贤，陶朱、猗顿之富也，然起僻巷，奋棘矜，偏袒大喊而天下从风，此其故何也？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乱而政不脩，此三者陈涉之所觉得资也。是之谓土崩。故曰天下之患在於土崩。何谓崩溃？吴、楚、齐、赵之兵是也。七国谋为大逆，号皆称万乘之君，带甲数十万，威足以严其境内，财足以劝其士民，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而身为禽於中原者，此其故何也？非权轻於匹夫而兵弱於陈涉也，当是之时，先帝之德泽未衰而安土乐俗之公众，故诸侯无境外之助。此之谓崩溃，故曰天下之患不在崩溃。由是观之，天下诚有土崩之势，虽布衣穷处之士或首恶而危海内，陈涉是也。况三晋之君或存乎！天下虽未有大治也，诚能无土崩之势，虽有彊国劲兵不得旋踵而身为禽矣，吴、楚、齐、赵是也。况群臣百姓能为乱乎哉！此二体者，安危之明要也，贤主所留意而深察也。

主父始为布衣时，尝游燕、赵，及其贵，发燕事。赵王恐其为国患，欲上书言其阴事，为偃居中，不敢发。及为齐相，出关，即便人上书，告言主父偃受诸侯金，以故诸侯后辈多以得封者。及齐王他杀，上闻大怒，觉得主父劫其王令他杀，乃徵下吏治。主父服受诸侯金，实不劫王令他杀。上欲勿诛，是时公孙弘为御史大夫，乃言曰：“齐王他杀无后，国除为郡，入汉，主父偃本首恶，陛下不诛主父偃，无以谢天下。”乃遂族主父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