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生日[第1页/共3页]

照片里旦角妆的女子笑靥如花，男人苗条的手指渐渐抬起，轻抚上她的脸，那细致而温存的姿式，像摩挲着人间最贵重的珠宝。

傍晚的夕照挂在天涯，霞光莹然，全部都会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

不过还是有些盼头的，每周给孩子们上课的下午，她教孩子唱，本身也唱，那些拖着委宛唱腔的歌喉，是她畅怀的光阴，煎熬的人生像注入了新的亮光。

回身的顷刻，仿佛终是心有不舍，他再次转头，看了墙上的人一眼。

这是那种过一天便撕一页的老式台历，她伸脱手去，将明天的这一页撕了，纸张嗤拉声清脆响起，江沅暴露一抹淡笑――仿佛如许一天一天撕了这些纸张，这煎熬的光阴就能快点流走。

这方夜色深深，而同一片清幽的月色下，也有人独依沉寂长廊，对着墙上的大幅照片独酌。冰冷的白兰地盛在剔透的水晶杯，潋滟摇摆着，一杯，接着一杯。

她是偏冷的气质，畴前就不大爱笑，嫁到常家后笑容更加少了，常郁青皱眉说：“我都返来陪你用饭了，你另有甚么不欢畅？”顿了顿道：“莫非怪我没买礼品？都老夫老妻了，还在乎这个？”

一晃，又到周末端，她安静里藏着盼望。

长廊那端的客房，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门后探出来――又是听到动静睡不着的黄阮阮，她看着照片下的宋昱庭，谨慎翼翼问：“宋先生……您又睡不着啊？”

翌日是周六，下午江沅出了门，遵循与季薇的商定去培训班代课。

昏黄的灯光下，她对镜描妆，小小的刷头像是微型羊毫，一笔一划勾画着她的面貌，玉白面、水粉腮、墨色眼线、桃红眼影――不是浅显的打扮，而是昆曲里杜丽娘的妆面。这妆面她描了无数次――畴前她唱过那么多昆曲选段，唯对杜丽娘情有独钟，牡丹亭那一段《游园惊梦》，唱出了多少深闺中巴望自在的心。

每当常郁青同她暗斗时，婆婆就让她送东西去公司――绝非操心小两口的豪情题目，而是担忧外人捕风捉影，伉俪反面但是家丑。

常老太太见儿子气呼呼离家，天然没给江沅好神采，在门外指桑骂槐，几个保母闻声了，幸灾乐祸的笑。

另一个说：“对啊，江教员笑起来好美！”

江沅曾感喟聂传庆的运气，少女时无忧无虑的她也曾以为，小说离她非常悠远，她只要用心学业，唱好昆曲，将来就一片光亮，她能够挑选本身喜好的人，争夺本身想要的糊口……可当运气的巨手撕毁掉这统统后，她嫁到常家，进入这个樊笼，沦为了下一个聂传庆。

李肃被拒也不见尴尬，反而将车停在路畔，陪江沅等车。两人聊起大学期间的事，李肃一半感慨一半不解，“江大美女啊，有件事我一向没明白，当年你这系花多少人追啊，可你如何就看上了啥也不是的宋昱庭呢？”

少女期间她爱高雅美好的昆曲，也爱张爱玲凄婉刻骨的笔墨，张爱玲的《茉莉香片》，配角叫聂传庆，这个出身朱门却郁郁寡欢不得自在的脆弱男人，被张爱玲比方成一只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李肃还在那持续，“当时我们男生都说，江系花不爱钱不爱权，就爱昆曲与宋昱庭。那会都觉得你非宋昱庭不嫁，可厥后如何闪电般嫁给常郁青了？”

江沅垂下视线没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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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固然从小学戏曲，但做教员还是第一回，幸亏课程简朴，她只要教孩子们最根本的便能够了。对她这个新教员，孩子们多少有点陌生，但她开嗓的一霎，满屋都温馨下来，每个孩子脸上都写着“冷傲”两字，对夸姣且优良事物的神驰让门生们很快接管了她，认当真真跟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