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过寻常[第2页/共3页]
屠蛮走得干脆,徐清风则牵起一抹无法的苦笑。
徐清风是在帮他,白铁成却不承情,倔强道:“你也走!”
两根指头杵在半空,阎小楼偏过甚,斜着扫了他一眼。
耸峙床前,眉眼低垂的徐清风回过身,暮气沉沉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木然的转过甚去。倒是离得比来的屠蛮搀了他一把,哑着嗓子,低低的喊了声:“三师兄……”
本日一别,十有八九就是永诀,徐清风再是看不上他,到这会儿也只念着他的好了。
“胡说甚么!”
一点暗光自下而上突入苍穹,狭长如竖瞳的天隙缓慢弥合,浓云翻卷,“呼啦”一下散去大半。
“老五!”
白日官眼圈一红,的确快咬碎了一口钢牙。
所谓“行尸”,论修为,大略与天赋境相称。因其灵魂不全,神思不明,一旦放松钳制,魂力外化,双眸必将浑沌不堪,能分出黑、白眼仁就不错了。
肃立半晌,白铁成抽了下鼻子。调剂过心境后,俄然开口道:“把玉牒给我。”
阎小楼爬将起来,小指微曲,探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而后猛地插其双目。
一言结束,他重重磕了三个头,随即连看都不看,起家便走。
透过半透明的弧形光幕,只见重云如盖,一线天光直上直下,如利刃般分裂夜幕。
贾落第硬着头皮走畴昔,垂手道:“师伯。”
阎小楼被带了个趔趄,大袖一挡,闪身遁藏的同时,胸口突地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霾笼上心头。
徐清风心如刀绞,双唇不竭颤抖,举目望天的同时,两行老泪纵横。
季嵩年扑在贾落第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没在乎师兄口中的阿谁“们”字,徐清风还是拥戴道:“天官,你师父是铁了心,你跪在这也没用,还是走吧。”
恹恹的吐出一句,白铁成走到床边,先是悲悯的打量了一下换过衣衫,仪容整齐的师侄,接着又谨慎的帮他拉了拉衣衿,以便更好的遮住颈间那狰狞的伤口,然后才轻吟道:“生存亡死,不过平常。老九,走好――”
仿佛只在眨眼间,身前便已空空如也。徐清风徒劳的伸脱手,指尖却连最后一丝陈迹都留不住。
心脏突然收缩,白日官几步扑到床前,望着那张本该活泼活泼、现在却只剩青白的脸,一口鲜血毕竟没有压住,扑通一下便跪了下去。
“天官!”
尸王谷的端方,不管是谁,身后皆不留尸身。神木,恰是用来送灵的。
迟延到最后,就只要屠蛮、白日官和徐清风还是不肯拜别。
听到师父这么说,屠蛮便不再踌躇,灵识一展,痛痛快快的追出谷去。
被噎了一下,徐清风衡量再三,到底还是在白日官的半勒迫之下痛下决计:“走!”
“师伯!”
摸着那一块块冰冷,却又带着温度的玉牒,白铁成神采凄然。心中纵有百般不舍,五指还是猛地一抓,一十五块玉牒尽数化作齑粉。
话音未落,哭肿了眼睛的季嵩年第一个冲上来,死死的搂住白铁成,哭闹道:“我不走!师父,我不走!”
一眼,就一眼。阎小楼便被盗汗浸了个通透,满身血液几近固结。眼底深处,是某种触及灵魂,比灭亡更深的惊骇。
轻笑一声,徐清风淡然道:“师兄,你晓得的,我自幼入尸王谷,百多年来从未分开过,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让我走,我又能去哪?”
贾落第将下唇咬得血肉恍惚,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连一句告别都没有,也如林三三那般,一去,便不再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