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聚聚散散，亦是寻常[第1页/共2页]

垂眼看了看那张皱成一团、尽是泪痕的小脸，贾落第咬着牙，慎重道：“师伯放心。”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外加武力勒迫，就是想回绝也实难如愿。

本日一别，十有八九就是永诀，徐清风即使再是看不上他，到这会儿，也只念着人家的好了。

回想当年，师尊仙逝，尸王谷血脉残落。徐清风是为了帮他，才迟迟没有外出试炼。本来只是权宜之计，可谁都没有推测，这一拖竟拖了几十年。

目光定在坟前那块粗陋的墓碑上，白铁成扯了扯嘴角，暴露一个比哭还丢脸的笑容，凄怆道：“天一门丧失惨痛，道门必将不肯善罢甘休，没了尸王庇护，我尸王谷不过就是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罢了。”

小家伙双眼一空，软绵绵的栽了下去。

一个字，终究将尸王谷千年基业完整就义。

被噎了一下，徐清风面露游移。白日官立马趁热打铁道：“若师叔执意不肯，那……就请恕弟子冲犯之罪。”

“是，师伯放心。”转过甚来，贾落第哽咽道，“师父。”

不忍再加苛责，他终究只压着心火，尽量平和道：“师兄，你这是做甚么？”

徐清风是在帮他，白铁成却不承情。负在身后的右手猛地一收，愤然道：“你也走！”

托着小小的人儿，贾落第竟感遭到了千斤般的重量，直压得他喘不上气来，寸步难行。

崖下，一座巨大的坟包正高耸的立在那，天一门一十二人尽皆葬身于此。

“胡涂！”轻叱一句，徐清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疾声道，“天一门的事，是南城惹出来的，必然要有报酬此卖力。不是我们，就是你们。到时候，只怕谁也逃不了干系。”

白日官一撩下摆，双膝跪地。虽不言语，但态度一样果断。

白铁成神采一敛，眼中透出多少歉然。

将一心求死，铁了心要生祭尸王谷的白铁成拿下，暗自蓄谋很久的白日官平静自如，层次清楚道：“师叔，既然尸王谷必定保不住了，又何必枉送性命？”

“你做事，我天然是放心的。”话虽如此，白铁成还是忍不住叮咛道，“只是，小年还小，天赋也够，今后别忘了帮他寻个好去处。”

轻笑一声，徐清风淡淡道：“师兄，你晓得的，我自幼入尸王谷，百多年来从未分开过。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让我走，我又能去哪？”

屠蛮走得干脆，徐清风则摇了点头，嘴角牵起一抹无法的苦笑。

看着齐刷刷矮了一截的弟子，徐清风心中更痛，正要说甚么，林三三俄然走到他面前，垂着眼，也是一下跪在地上，不阴不阳、不死不活的声音发着颤，哆颤抖嗦道：“师父、师伯，弟子不孝。”

“师叔！”堵住徐清风的话头，他轻声道，“师叔、师父甘愿坐以待毙，也要保全我们。拳拳之心，弟子不敢孤负。但是师叔，两位如有半点差池，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即使逃出世天，又如何能心安理得，乐享清闲？”

拖到最后，就只要屠蛮、白日官和徐清风还是不肯拜别。

贾落第硬着头皮走畴昔，垂首道：“师伯。”

有他带头，其别人也跟着往下跪。

轻哼一声，白日官带出一丝嘲笑，淡淡道：“逃不逃得了，总要尝尝才晓得。”

话音未落，哭肿了眼睛的季嵩年第一个冲上来，死死的搂住白铁成，哭闹道：“我不走！师父，我不走！”

囿于旧事，白铁用心有戚戚，一下就走了神。

听到师父这么说，屠蛮便不再踌躇，灵识一展，痛痛快快的追出谷去。

将下唇咬得血肉恍惚，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连一句告别都没有，也如林三三那般，一去，便不再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