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第1页/共3页]
天刚亮不久,一辆华顶马车在路上奔驰,朝大明门驶去。大明门前的棋盘街, 是都城百姓来往东西的要道,市铺林立,竟日喧哗。因天未大亮, 现在只要沿途扫雪的兵卫和零散的路人, 显得有些冷僻。
若澄独自往前走,假装没有闻声。
朱翊深抬手让李怀恩和殿内诸人都退出去,侧头看了看。纵使离得这么近,他的视野还是恍惚,只能模糊看到人的表面,却看不清她的眉眼。当年王府里的小团子,早就长成了闻名都城的大美人。可他已好久未见她,几近忘了她的模样。
“没,没甚么。”沈若澄摇了点头。
“没事,能够不谨慎落进了沙子。”她的声音有些慌乱,然后脚步声远去。
端妃上前密切地挽着若澄的手臂道:“澄儿,皇上等待多时了,你快出来吧。”
“回皇上的话,叶大人待臣妇很好。”若澄尽量稳住声音回道。
这时,小寺人从门外跑出去,说人已经到了。
乾清宫的明间内,苏皇后正与太病院的院使和院判等人商讨,院使神采懊丧,几次点头。端妃走到一旁,将大寺人李怀恩叫到身边,问道:“李公公,澄儿进宫了吗?”
叶明修先上马车,然后伸手扶老婆下来,早有带路的寺人在那边等待。叶明修举步要走,又转过身整了整沈若澄的霞帔和金冠,脸上带笑道:“路滑,走得谨慎些。等前朝的事忙完了,我便接你回家。”
马车到了大明门,文武百官均需上马下轿。三丈高的朱红宫墙,连绵不见绝顶。玉带般的护城河,环城而过,将布衣与这座巍峨绚丽的紫禁城隔断开。
很多人涌进了东暖阁里,有哭声,有喊声,像潮流般此起彼伏。他模糊看到母亲站在身边,和顺地问道:“孩子,你即使坐拥天下,又可曾获得过一颗至心?”
他早已不是晋王,而是一念之间就能断人存亡的天下之主。若澄被那强大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整小我趴在地上,不得不说实话:“我,我当时感觉皇上需求叶大人,却没法全然信赖他。我若嫁给他,皇上或许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若澄并非成心欺君,但自小受太后和皇上的哺育之恩,无觉得报。还请皇上恕罪……”
乾清宫坐落在汉白玉的台基上,丹陛以高台甬道与天街的乾清门相接。屋顶覆着黄色的琉璃瓦,四边檐脊各蹲着九只小兽,形状差异。殿前摆布,别离安排着铜龟,铜鹤,日晷和鎏金香炉。十二扇红漆菱纹槅扇紧闭,四周温馨得没有一丁点儿杂响。
李怀恩立即去搬了瓷绣墩过来,却踌躇该放在那里。直到朱翊深收回不耐的一声,他才从速搬到龙塌旁,请若澄畴昔坐。若澄谢恩以后坐下来,手严峻地攥在一起。
她欲行跪礼,天子缓缓地开口:“免了吧。李怀恩,赐座。”他的声音很降落,略显吃力,大抵是伤势而至,但帝王的积威犹存。
偌大的东暖阁内就他一小我,方才强忍住胸口翻涌不止的疼痛,现在终究不必再压抑,侧身往龙塌边的唾盂里吐出一大口血。
李怀恩送若澄到天街处,叶明修已经站在那边等。他密意凝重,身后跟着几个兵卫。看到若澄出来,他仿佛很不测,随即将她揽到身边。李怀恩与他酬酢几句,就退回乾清门内了。
沈若澄坐在马车里, 脸朝着窗外。她着三品淑人的服饰,深青色绣云霞孔雀纹的霞帔压在红色大衫上,底下挂着钑花金坠子。金冠上的翟鸟口衔珠结,垂落至脸侧, 整张脸明艳而又端庄。
若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终究还是大着胆量望了他一眼。他恰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如刀凿的表面,眉似浓墨,眉宇间曾是杀伐定夺的帝王气势,现在却有种豪杰末路的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