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扬州[第3页/共6页]
这小篮子青梅已命人拿去洗濯过,现在已没有脏污的泥点子,只要清冷的水珠滚缀其间,烛火微微晃了晃,那沾在青梅上的一滴水珠子往下滑落,白雎抬手,这三年多以来第一次拿起她送到他面前的东西,将一颗青梅放到了嘴边,只听悄悄的咔的一声,白雎咬了青梅一口。
穆女人。
白雎手中一把油纸伞,现在正站在揽景台上,悄悄俯瞰着烟雨迷蒙中的婀娜扬州。
净白得仿佛不染一丝灰尘的白衣,忽一阵轻风起,拨动雨帘,奸刁的藐细雨珠便沾上了那微微飘荡的红色衣袂,自油纸伞边沿时不时坠落下的雨珠溅在他的脚边,稍稍沾湿了他的厚底白缎面及膝长靴。
虽生在扬州,可这是倒是白雎人生第一次吃青梅,酸涩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了眉。
现在,已是第四年,或许,他真是太狠心,竟然连亲口回绝她的话都未曾说过。
我本来就筹算要走的,不会再缠着白大侠的,本筹算明日来和白大侠告别的,不过既然白大侠都下了逐客令,那我就不厚颜无耻地在庄上打搅了。
主上。
墨衣堪堪张口,然还不等他一声主上叫完,白雎便抬手打断了他,淡淡道,自个儿拿出吃吧。
主上,您去不去?
驾!白雎双腿夹紧马肚,用力一甩马鞭,坐下骏马便朝城中奔驰而去。
那就扔了吧。白雎不疾不徐道,语气更是淡然得不能再淡然,就仿佛是抛弃一件不消的废料普通毫不在乎,乃至连眼睑都未抬一下,便坐到了书桌后的椅子上。
白雎怔愣。
白雎没有答复,墨衣也没有再问,拿了那装满青梅的小篮子,出了书房。
如许才是最好,伤了女人家的心,却能让她找到一个真正疼她爱她的人。
小黄鸡女人站在书房门外,白雎站在书房内,白雎没有说话,也没有请她进屋,小黄鸡女人便笑着把手中的小竹篮悄悄放到了门槛外,有些谨慎翼翼地软软道,那,白大侠,我把竹篮放在这儿,白大侠如果,如果不想吃,就扔了吧……
白雎震惊。
他究竟,是如何了……
墨衣似有不忍。
白雎站在窗边,伸手拨了拨窗外尽是水珠的竹枝,指尖拨凉,将豪情放在他这类早已心灰的人身上,何必呢,不过伤了本身罢了。
翌日,仆人还是提着一小篮子新奇的青梅站在书房院子的月门外,白雎还是瞧也没瞧一眼直接走进了月门,还是是墨衣将青梅接办送到了白雎面前。
白雎说完,从揽景台上走了下来,墨衣见势就要替他拿过油纸伞,白雎却微微点头表示不消,墨衣便悄悄随在他身后分开了揽景台。
我不在乎年事!小黄鸡女人蓦地昂首,眼睛红红地冲白雎喊了一句,然后在白雎微微的怔忡中又很快低下头,将衣角揪得更紧了。
白雎一起驾马奔往洛阳,只为见阿谁年青得几近能做他女儿的小黄鸡女人一面,算他自作自受也好,算他犯贱也好,他不信,他不信阿谁对他固执了这么些年的女人转眼就嫁给了别人。
墨衣走后,白雎嘴角的含笑才渐渐淡去,最后靠到了椅背上,悄悄阖起了眼。
当然这后一句白雎没有说出口,只是独自走了,墨衣在白雎走后,对劲地偷偷笑了。
有那么一刹时,白雎的心紧紧地拧了一下,却又很快规复安静,让清月去好生去照顾着,本想要与她说的话便临时压下了。
对于阿誉,他早已放开,三年前在临渊城,他们各自为各自的态度站着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完整全地放开了。
小黄鸡女人猛地站起家,手中茶杯啪的一声摔破在地,只见她紧紧咬着下唇,仿佛用尽了极大的勇气道,我不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