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当年董卓[第1页/共3页]

透过十二道玉阶，他瞥见少年天子的冕旒在秋阳下颤抖，九串白玉珠后藏着双麋鹿般错愕的眼。伏寿皇后的翟衣金线在暗影中流转如蛇，她指尖正悄悄叩击御案，那是灵帝临终前教她的暗号，三急两缓，羽林旧部仍在。

曹操枯指抚过剑脊，感受着冬眠的龙魂在鞘中震颤："传令元让，把西凉军的旗号裁成裹尸布。"

绢帛边角金线微颤，一滴朱砂悄悄洇透帛面，正落在"丞相"二字之上。皇后垂眸的顷刻，瞥见那赤痕蜿蜒如篆，竟将"丞"字抹成残破的"氶"，好似半截断链。

"曹贼！"王斌的白须沾满血痂，手中先帝御赐的鎏金锏已崩出缺口，"尔等与董卓何异？"他身后老卒们甲胄残破，却仍刚强地结成三才阵。

许褚的玄铁重甲上挂着半截肠肚，血腥味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殿外惊雷乍起，曹操玄端上的红色滚边忽明忽暗。

"皇后贤德。"曹操的剑鞘轻叩御案，震得传国玉玺微微移位。

"昨日某在太庙废墟里，寻到了光武帝亲题的'汉祚永昌'匾。"他枯指俄然捏碎袖中玉玦，

他颤抖着举起手臂，双眼在残阳下泛着泪光："曹太尉...马上...整饬司隶防务。"伏寿的指尖在御案下比出三指，羽林残部还在，但还需求掌权者有搏命的勇气。

刘协的冕旒俄然倾斜，十二旒白玉珠帘撞出碎玉声——他看清了曹操身后阿谁灰袍文士。李儒垂首研磨朱砂，枯瘦如鹰爪的指节正微微发颤。当年毒杀少帝的秘药，便是用这般伎俩调制的。

他俯身拾起溅落的玉筹，袖中《百官谱》残页飘然坠地。伏寿的翟衣广袖顺势一拂，指尖触到那页"太尉"官职下新添的蝇头小楷："汉祚承天，非权臣可窃。"

阶下亲皇党俄然按剑上前，甲叶铿然声如潮涌。

秋风裹挟着血腥气，卷太长安朱雀大街的断壁残垣。

话音未落，宫门轰然敞开。逆光中，曹操的玄端号衣泛着血锈般的暗红，倚天剑虽已归鞘，剑柄螭首却似要噬人。

毛玠的嗓音如铁犁耕地，"然高祖曾立'非刘氏不王'之约。臣请复秦制以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为三公，曹公领太尉兼录尚书事，总摄朝政。"他指尖抚过骨筹裂纹，"加九锡之议，可待扫平袁绍再行商讨。"

"文若老是这般殷勤。"曹操任由侍从解甲，目光却锁死在渐开的宫门深处。

许褚奸笑着挥刀欲斩，却被曹操抬手拦住。倚天剑鞘轻叩空中，惊起三只寒鸦掠过残破的鸱吻。

他瞥见荀彧袖中暴露的半卷军报，"刘备遣关羽出琅琊，兵锋直指许昌"。剑穗螭纹忽暗，曹操喉间滚出低笑："然三公之位关乎国体，岂可轻授？"话音方落，毛玠的青衫自蟠龙柱后转出，骨筹扎入太极殿地砖的裂响惊起寒鸦。

刘协的指尖几近掐进御座螭纹。他能清楚闻声叛军的铁靴踏碎螭吻脊兽，能闻到郭汜首级腐臭的恶臭顺着穿堂风灌入冕服。伏寿的柔荑俄然覆上他手背，皇后翟衣上的玄鸟纹硌得他生疼："陛下莫看。"

阶下杨彪俄然高诵《高祖本纪》，衰老嗓音如裂帛："夫运筹帷幄当中，决胜千里以外，吾不如子房！"这是提示，亦是警告。

曹操眼角微微抽动。他瞥见杨彪袖口暴露的半截密信，火漆印着"袁"字图腾，这老狐狸竟与冀州暗通款曲。荀彧适时侧身挡住世人视野，广袖拂过期，册页间夹着的，恰是曹操亲笔所书"弘农杨氏献粮五万石"的契书。

他身后三百虎卫正用攻城锤撞击宫门，包铜门钉在巨力下迸出火星，好似当年董卓燃烧洛阳时的火雨。黑烟自西北角腾空而起，裹挟着竹简焦糊的苦味，那是自高祖立朝以来积累的文籍，现在化作片片黑蝶扑向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