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尸骨不入徐州土[第2页/共2页]

"玄德公到——"

窗外惊雷炸响，陶谦俄然推开药碗，浑浊的眸子亮如寒星："徐州七郡的山川图，老夫绘了整整十载！"他颤抖着扯开枕套，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布，"每道水脉、每处矿藏，皆用将士的血、百姓的泪描过！"

府衙外俄然传来喧哗。数百徐州老者自发堆积，麻衣素服间，有人捧着陶谦当年分发的赈灾木碗，有人攥着劝农时赠的曲辕犁图。不知谁起了头，苦楚的《击壤歌》混着哭声荡开晨雾：

五更梆子敲响时，刘备独坐灵堂。陶谦的棺椁停在徐州舆图前，他亲手将糜竺送来的新麦穗供在案头。展昭的脚步声自廊下传来，裂纹瞳孔映出棺椁上流转的星辉，陶谦也有诸侯气韵，可惜一代仁主生不逢时。

琴声忽转激越，惊起一群白鹭。答案或许就在百姓脊梁渐挺的弧度里，在春种秋收的麦浪中，在陶谦未能闭上的、望向将来的眼睛里。固然徐州另有硬仗要打，但是现在，民气归刘。

"元龙。"刘备俄然开口，声线沉如深潭，"马上张榜：凡陶氏旧部愿解甲归田者，授永业田二十亩；负隅顽抗者..."他指尖抚过陶谦未阖的眼睑，"以叛民论处，骸骨不得入徐州土。"

陈登浑身剧震。这清楚是要把弑父恶名留给陶商，为陶谦保满身后清名！他望向刘备挺直的脊梁，恍忽又见当年阿谁在联军大帐为公理据理力图的年青将军，本来仁义之下，亦有轰隆手腕。

"丹阳兵符本该传于玄德。"陶谦枯指俄然戳向琅琊方位，那边用暗绣标注着糜氏暗桩，"但老夫更想传你这幅图！"他喉间滚出低笑，咳出的血沫溅在"下邳"二字上，"乱世争霸如弈棋，可百姓...百姓不是棋子啊！"

通传声未落，刘备已掀帘而入。他玄氅未解，肩头凝着仓猝赶来的寒露，雌雄剑鞘上的螭纹在烛火下泛着柔光。见到陶谦挣扎欲起，他疾步上前扶住白叟肩背，掌心触到的嶙峋骨季节他喉头一紧："陶公切莫多礼，保重身材要紧！"

朝阳刺破阴云时，下邳城门轰然敞开。数以万计的饥民涌入城郭，他们背着陶谦当年分发的藤编粮袋，袋中装的倒是刘备新发的粮食。曹操的豺狼骑在十里外勒马，卷土重来的夏侯渊的箭矢悬在弦上，毕竟没有射向那道玄氅猎猎的身影。

"玄德..."陶谦反握住他手腕，枯指竟迸收回惊人力度，"可知老夫为何独召你夜谈？"他俄然狠恶咳嗽，帕上黑血快速渗入淹没图样，"二十年前剿除黄巾时，老夫曾在尸堆里救下个墨客，他临死前攥着半块麦饼说'若能活着，定要让天下人吃饱'。"

城头忽起号角，曹操的前锋旗已呈现在地平线。刘备最后望了一眼陶谦棺椁，雌雄剑锵然出鞘："传令全军，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