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大风起兮云飞扬,装逼谁赛陈家郎[第1页/共3页]
迈着比唐时妇人更难走的小碎步,今昭摇摇摆晃地走到陈清平的房门口,地痞一样往门框上一靠,没好气地开口:“叫我干吗?”
陈清平头也没抬:“真名流自风骚,剩下的不必理睬。”说着,便如平时一样,意态落拓余裕地摒挡起来,由得王家的侍婢将成品一一端出。
今昭茫然:“啊?应当如许想吗?”
这一声仿佛口令,乘姬跳上了盘鼓,身姿扭捏,错步鞋鼓相击,时而敲在鼓围,时而落在鼓面,收回邦邦咚咚的清脆乐声。跟着这鼓点,陈清平也拿起尖刀旋入海肚,挑出肚肠,留下海胆黄,淋了青盐梅卤,刀柄又是重重一磕,那浇汁儿便混溶进海胆黄儿里,新奇地被端去给门客。
世人瞧了瞧那汤饼,汤水清澈,面色白雪,连片翠叶也无相称;那五味肉脯,孤零零团于盘中;那鱼脍玉玉叠叠,也没有酱齑来配;那果酪也只要三四块儿,也没个外型;那白鱼莼菜羹,更是白的白青的青。
当然有顶尖饕客尝尝菜肴便知柴薪的年份,也有人仅看看羽毛便知这雉鸡生性喜静贪凉,但大多数所谓的贵族士大夫,还是仅仅流于大要,寻求过分邃密珍奇,乃至她曾见一名备受推许的良庖,为了切一盘鱼脍,每一刀都极尽繁复,恨不得下每刀之前先来一套降龙十八掌,而切出的鱼脍,也不过尔尔,远不能与朱徒弟和陈清平那薄如蝉翼的伎俩相提并论。更不要说另有石崇那种没文明的败家子儿,用豆粉做羹汤来充精工细磨,只是为了夺目虚荣。不过今昭还是非常佩服昔年看过的小说,那些穿越到魏晋南北朝开火锅店的女人们是真的猛士,这类吃起来淋汤带水麻辣袭人浓油赤酱的快美爽锐的食品,在魏晋这类极正视风雅举止的期间,是死也卖不出去的。
今昭掩面。
玉卮非常打动地看着陈清平,又看了看华练:“也是啊,阿姐,让你扮作房东大人的小妾,你也不乐意吧。”
贵妾?!甚么鬼?!今昭吓得簪子都掉在地上。
王操之笑吟吟地凑过来:“清平君,不是另有一道海肚?”
王家公卿贵族,用饭天然不能随随便便,可如果平常饮食比方金齑玉鲙之类,也不能满足王谧之的要求。而此时流行的胡食和此时发财起来的炒菜,更不成能入了“王与马共天下”的王家公子的眼。
这下换做华练茫然:“是吗?我扮过啊,还扮过通房丫头和娈童。”
好久,王操之的声音清润传来:“且非论吾辈所评,就看那与清平君朝夕相对的沐姬眼波水水,面色酡红,便知清平君风采,不熟持剑而舞的游侠啊。”
“那又如何嘛。”华练随便指了一件衣服,“这个就给乘姬好了。”
“算了,幸亏我不姓龚。”今昭叹了一口气。
“不成。”陈清平起家。
今昭是吃过海胆黄儿的,天然晓得那入口光滑轻软,回味清甜的甘旨,但是现在陈清平下刀的节拍,磕刀的响声,都与乘姬的盘鼓励鼓点相协,配上他冰脸长指,云色翻飞,别有一番歌舞般的美感。
提及来今昭对这些日子见到的魏晋期间的饮食风采,是模糊有些不屑的。
特别他明天一袭云衣,而这会儿摒挡了菜食,也还是不染纤尘。这类流云若雪,峨冠博带的打扮,配上他白净清冽的端倪,颀长矗立的身形,目中无人,淡然冷酷的气质,惜字如金又一阵见血的辞吐,的确不能更合适。
陈清平这番话,给她译成口语就是——你们说好汤饼是尘飞白雪,那你家下雪时还花红柳绿的?肉脯五种味道号称人生五味,那人生就是本身过本身的,好不好本身晓得,莫非还能三五十人一起抱团活?切鱼如果下刀极快,刀的铁味儿沾不到鱼肉上,天然带不起腥味,不必蘸酱。而美人,当然是卸妆后脱光了还美才是真的美,整容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