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竹如君子梅似佳人[第2页/共3页]

前殿的顾恺之诸人怀想了先贤季子，出殿赏看山景，谢道韫没看到陈操之，微感奇特，问冉盛：“子盛，汝兄呢？”

张浓云笑道：“隔得太远了，又有雾气，确切难辨。长康如何带了这很多人来，该不会是谢郎君那些人都来了吧？”便问一个仆妇，这里另有哪些清幽去处？

数年畴昔了，陆葳蕤在瓦官寺又见到了祝英台，祝英台与陈操之在皇太后和会稽王面前辩难，当时陆葳蕤一心只存眷陈操之，看着陈郎君辩难时风采夺人，内心真有说不出的欢乐，但过后想来，对阿谁与陈郎君辩难的祝郎君又有了当初那种奇特的感受，厥后又知祝英台与陈操之为正副土断使去会稽复核土断，没亲眼看到不感觉，这时看到了，那种奇特的感受又来了！

《诗经.召南.摽有梅》是一首情诗，朴素而清爽，明朗又密意，诗里写的是未嫁的女郎以成熟的梅子比兴，感慨光阴易逝，芳华难留，巴望心仪的男人从速向她求婚，《毛诗序》说此诗“男女及时也”，男女及时就是婚嫁及时。

侍婢短婢短锄忽问：“阿彤娘子，你家顾郎君如何不来伴你同游？”

那边陆葳蕤与张浓云在绿萼梅下徘徊，陆葳蕤看着那些千朵万朵的绿萼白梅，不自禁地轻声唱道：“摽有梅，实在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实在三兮。求我庶士。”俄然杜口不唱，一张俏脸顷刻间羞得通红。

张浓云笑盈盈道：“葳蕤，这乌龙山的我也是初游，客岁与顾郎回吴郡，只在庄上宿了一夜，未及玩耍，不过当时梅花尚未开放。”

谢道韫迅即沉着下来，思谋对策，她看到陈操之转过身，那梅树边俏生生立着的不恰是陆葳蕤吗？陆葳蕤的神情既有被人撞见的羞怯，吵嘴清楚的眸子里更多的是惊奇！

短锄看着谢道韫的清癯的背影，喃喃道：“这个祝郎君猎奇特啊，他先前的说话声音如何那么象女子？”

陆葳蕤清秀的双眉敬爱地一皱，说道：“那你先辨认。”

张浓云回到季子殿，只在后殿静室等候，让小婢帮她揉揉脚，张浓云比不得陆葳蕤健行，走了这一早上，颇感辛苦，模糊听到前殿夫君顾恺之开朗的晋陵口音，想起方才葳蕤唱的《摽有梅》，不由幽幽叹了口气，葳蕤比她还大一岁呢，本年二十了，还在苦等着陈郎君，真让人顾恤啊。

张浓云眯起眼睛望去，见庄园那边似稀有人策马而来，晓得是长康带着陈郎君来了，便号召陆葳蕤道：“葳蕤来看，哪个是你的陈郎君？”

殿后小道朝东斜斜向下，谢道韫信步行去，此时的东边天涯，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阳光普照，淡淡的雾气很快消逝，林子里鸟雀啾鸣，喧闹起来。

短锄很聪明，看张浓云笑笑的模样就猜到这是给葳蕤小娘子和陈郎君相见的机遇了，短锄很欢愉，葳蕤小娘子欢愉她就欢愉。

张浓云笑道：“我要陪葳蕤嘛，顾郎要陪其他朋友。”

张浓云“嗯”了一声，留下一婢等待顾恺之和陈操之，她与陆葳蕤另有诸婢绕过季子殿，向东而去。

陈操之来到近前，深深一揖，张浓云敛衽行礼，未交一言，交叉而过。

陈操之看着陆葳蕤，陆葳蕤清澈的眼神迎着他，陈操之含笑问：“葳蕤也感觉奇特吗？”

小婢抿唇一笑，说了声：“陈郎君，请跟我来。”回身便走。

曦光初现时，张浓云便来约陆葳蕤同游乌龙山，带着一干婢仆乘车来到五里外乌龙山下梅林边，陆葳蕤望着薄薄晨雾里大片大片盛开的红梅、白梅、绿梅、三叶梅，不由得就想起那年仲春她与陈操之在华亭梅岭上相见的事，梅岭的梅花还没有这里的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