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竹如君子梅似佳人[第2页/共3页]

张浓云笑道：“我要陪葳蕤嘛，顾郎要陪其他朋友。”

两刻时不到，顾恺之、陈操之、谢道韫、谢玄、刘尚值、冉盛、沈赤黔一行来到季子殿外，顾恺之眉飞色舞，高谈阔论，已经忘了要让陈操之欣喜了，只谈晋陵山川之美，见到张浓云留下的阿谁侍婢才恍然大悟，便趁世人入殿参拜季子之机，表示陈操之随那小婢去。

曦光初现时，张浓云便来约陆葳蕤同游乌龙山，带着一干婢仆乘车来到五里外乌龙山下梅林边，陆葳蕤望着薄薄晨雾里大片大片盛开的红梅、白梅、绿梅、三叶梅，不由得就想起那年仲春她与陈操之在华亭梅岭上相见的事，梅岭的梅花还没有这里的盛。

张浓云笑盈盈道：“葳蕤，这乌龙山的我也是初游，客岁与顾郎回吴郡，只在庄上宿了一夜，未及玩耍，不过当时梅花尚未开放。”

陆葳蕤四年前就在狮子山外的桃林小筑见过这个祝英台，厥后与陈操之游虎丘时又曾遇见，总感觉这个祝英台给她的感受很奇特，陆葳蕤是极好相处的人，婢仆有过亦从不呵责，但婢仆也从不会因她良善而猖獗，都是至心敬爱小娘子，但陆葳蕤对这个祝英台印象不佳。

谢道韫看到了白梅树下陈操之的背影，便扬声道：“子重，寻幽访胜至其间耶？”

谢道韫含笑道：“竹如君子，梅似才子，此地竹梅相会，是鄙人冒昧，打搅了。”朝陈操之一揖，又向陆葳蕤一揖，安闲回身自去。

张浓云娇嗔道：“葳蕤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眼力不可，只能远视而不能远观，我虽能看到那些人影，但都是恍惚一团，并且雾气又未散尽，这如何辩白，你来，你来。”

张浓云眯起眼睛望去，见庄园那边似稀有人策马而来，晓得是长康带着陈郎君来了，便号召陆葳蕤道：“葳蕤来看，哪个是你的陈郎君？”

晋陵乌龙山相传是南边浩大太湖里的乌龙所化，山不高，如拳耸峙，山脚至半山腰蓊蓊郁郁数万株梅树，半山以上则是苍翠的竹林，而山颠，倒是古松夭矫，松林掩映间，有季子殿，与曲阿的延陵季子庙同为祭奠先贤季子之所，此殿五十年前经顾恺之从伯祖顾荣重修，今又有沧桑班驳之色。

前殿的顾恺之诸人怀想了先贤季子，出殿赏看山景，谢道韫没看到陈操之，微感奇特，问冉盛：“子盛，汝兄呢？”

陆葳蕤清秀的双眉敬爱地一皱，说道：“那你先辨认。”

陈操之还未转过身来，老梅树下俄然转出一个侍婢，惊奇地看着走过来的谢道韫，因为谢道韫刚才未以洛阳腔说话，清楚是女子嗓音啊。

谢道韫扭头看了一眼谢玄，谢玄正与顾恺之论晋陵山川与会稽山川孰美，谢道韫便没有唤谢玄与她一道去，她要与陈操之为友，便不得不与陈操之之友为友，这对谢道韫这个女子来讲，还真是难为她了，男人与男报酬友，能够包涵对方的缺点，但女子与男报酬友则不然，谢道韫赏识陈操之，相处日久，更觉陈操之操行之美、修身之洁，说是谪神仙真不为过，她能够与陈操之千里同业，但却很难做到与顾恺之、刘尚值诸人放旷谐笑，她毕竟是女子啊。

那边陆葳蕤与张浓云在绿萼梅下徘徊，陆葳蕤看着那些千朵万朵的绿萼白梅，不自禁地轻声唱道：“摽有梅，实在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实在三兮。求我庶士。”俄然杜口不唱，一张俏脸顷刻间羞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