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画中隐秘[第3页/共4页]
来德随陈操之来过华亭陆氏墅舍两次,张文纨对来德有些印象,面带寒霜问:“你是钱唐陈氏的家仆吗,来此何事?”
一提到葛洪,陆始就怨气填胸,若不是葛洪是他先父陆玩的旧友,陆始的确就要破口痛骂了,三年前他美意前去明圣湖拜访,葛洪竟闭门不见,让他颜面尽失,此事传到建康,颇受耻笑,以是听陆纳这么一说,更是怒不成遏,说道:“葛稚川,哼哼,我也不说了——三弟,听你的口气对这个豪门陈操之非常赏识啊!”
——当时陈郎君承诺等她生日时会送她一根赤绳作礼品,她好几次在夜里都梦到陈郎君亲手把赤绳系在她右足踝上,梦里还做了一些其他的事,醒来时羞怯不已——
张文纨把手里的画轴递给陆葳蕤,问:“这画的是你吧,这是虎丘山下那条溪吗?”
陆纳道:“二兄,君子不迁怒,这是褚氏的卑鄙谎言,如何能怪到陈操之,此子才调出众、操行俱佳,纯孝之名天下知闻,我如何因谎言而拒之!”
七月尾,陆纳应召进京,陆始一见陆纳便峻厉诘责弟弟是如何管束女儿的,闹出如此大的不雅传闻,让陆氏名誉大受影响,说这是陆纳平时过于宠嬖女儿导致的成果——
陆始也晓得弟弟陆纳固然看似脾气刻薄,但内心实在倔强非常,多年兄弟,知根知底,便放缓语气道:“好了,不说那些,三弟,葳蕤本年十七岁了,也该许配人家了,客岁贺隰为子求婚,会稽贺氏与我陆氏门当户对,我听禽儿说贺隰之子贺铸人物也不错,你又为何回绝?”
“当流赤足踏溪石,水声泠泠风生衣。”
陆葳蕤命仆妇回舟,还未登岸,就见继母张文纨带着一群男女主子赶到了,不由花容失容——
陆葳蕤闻言一看,俏脸顿时羞得通红,那画上女郎右足踝上的一粒红痣暴露在浅浅的溪水上,清楚可见。
陆夫人张文纨道:“取画来与我看。”
针对陈操之与陆葳蕤私订毕生的传言,吴郡陆氏宣称这是褚俭企图谋任太守漫衍的谎言,褚俭现已被撤职,朝廷新委任的吴郡太守和丞郎已经到任,但谎言不但没有消弭,反而愈传愈广、愈传愈详确,建康公众对有着“江左卫玠”佳誉的陈操之非常等候,这个多才纯孝美少年的各种逸闻在建康遍及传播,诸如桓伊赠笛、赛书法气走褚文谦、通玄塔上遇郗超、真庆道院抄《老子》、谢玄六百闻笛、事母尽孝甘弃士籍……名誉之大、逸闻雅事之多不亚于在东山养望十余载的谢安,当然,与谢安获得众口一词的赞誉分歧,高门大族对陈操之这个新进士族后辈仍然持以鄙视的姿势,但对于陈操之与陆氏女郎有私交的传闻,建康士族大多是冷眼旁观,因为居住在建康的以南渡士族为多,南、北士族面和心反面,以是北地士族对三左大族陆氏闹出的这类有失颜面的传闻固然不至于象琅琊王劭那样推波助澜、悲观其成,但大多也是隔岸观火、幸灾乐祸,是以建康士庶把陈、陆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并且根基上没有歹意,很有愿有恋人终立室属的意味,看来陈操之不另娶、陆葳蕤不另嫁,这传闻就停歇不了——
陆夫人张文纨看着陆葳蕤这模样,叹了口气,说道:“葳蕤,陪张姨在这湖畔涣散步。”命其别人不消跟着,只她与陆葳蕤二人沿着欹欹曲曲的湖岸渐渐地走。
陆纳的胞兄、身居五兵尚书要职的陆氏族长陆始大发雷霆,却又无可何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陆始也制止不了流言传播,其子陆禽现已回到建康,在父亲面前大肆歪曲陈操之,陆始对陈操之的确悔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