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舌战群儒[第2页/共3页]

陈操之淡淡一笑：“亦无不成，就教罢了。”

端坐一边旁听辩难的苟太后和苟皇后姑侄二人都谛视陈操之，看这悠远江东来的美女人折扇轻摇、风骚俶傥的模样，苟太后心道：“真是奇哉，这陈操之不是人称江左卫玠吗，原觉得应是荏弱秀美的男人，不然的话何故看杀卫玠，未料这陈操之涓滴不见文弱之态，文雅俊美中更有刚健之姿，你看他坐在那边矗立如秀树，有兴旺葱笼之美。我关中男人不是卤莽便是愚蛮，要么就是文秀如娈童，何曾有如许秀峻的美女人！”

苻坚目视陈操之，陈操之安闲道：“关中乃炎黄发源地，天府之国，人杰地灵，鄙人从江东数千里远来，既为两邦交好，也情愿向关中大儒高贤就教。”

韦让年近七旬，皓首穷经，精研《礼记》，由他来经验陈操之最是合适，王寔一点头，向苻坚请安道：“陛下，就由韦博士先与陈使臣停止《礼记》辩难吧，既然陈使臣自恃博学，要激辩我大秦群儒，我等五经博士自当一一贯陈使臣领教。”

韦让满面羞惭，在秦主苻坚和合座学子面前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正待抗声再辩，却听太常丞兼易经博士王寔低声道：“韦博士少歇，让薛博士与他相辩。”

薛博士是尚书博士，当即以《尚书.西周书》与陈操之答辩。

王寔听得陈操之要与在坐的太学博士辩难五经，口气很大，较着带有挑衅意味，王寔眉头微皱，转头看了看其他十一名博士，那些博士一个个面露不忿之色，一齐谛视王寔，唯王寔马首是瞻。

陈操之行礼道：“请王博士出题。”

苻坚固然仁义刻薄，但现在神采也不多数雅，礼记博士和尚书博士已经得胜，莫非陈操之凭一己之力要把横扫他大秦太学！

苻坚目视王猛，王猛捻须浅笑，不发一言。

陈操之道：“鄙人自幼由父兄发蒙，及长，前后师葛稚川先生、徐藻博士。”

陈操之从大袖里抽出一物，苻坚、王猛觉得是晋人清谈常用的玉快意，不料陈操之右手微动，“唰”的一声，成扇状，手与扇柄同白，悄悄动摇，意态萧散，缓缓问莫非：“礼有三本：六合者，性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叨教韦博士，君师何故能为治之本？”

这老头倚老卖老，有点歪缠，陈操之道：“韦博士，本日是五经答辩，鄙人的私事就不必多问了吧，不知韦博士通何经？”

氐秦太学的春秋博士有三位，别离治《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和《春秋榖梁传》，王寔让精通《左氏春秋》的梁博士与陈操之答辩，两边就“僖公五年，晋侯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虞公曰‘吾享祀丰洁，神必据我。”展开狠恶辩难，陈操之对左传勤奋颇深，这一年来与词锋税利的谢道韫朝夕相处，不时辩难，砥砺得更加机灵，援引《战国策》、《论语》、《管子》、《墨子》、《史记.封禅书》，口若悬河、排比滚滚，梁博士几无置嘴处，又如何辩得过陈操之！

韦让接连发问，都没难倒陈操之，帮手捻白须、搜刮枯肠，筹办再问，却听陈操之浅笑道：“韦博士口干舌燥乎？请少歇，也让鄙人问个难。”

韦让瞠目久之，决然道：“此非礼记笔墨！”

王寔听苻坚钦点，只好打起精力，对陈操之拱手道：“王某愿与陈使臣论诗辩易。”这就是《诗经》、《易经》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