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知难而退[第2页/共3页]
正月二十三中午,陈操之、陈尚一行摆度过松江,陈操之立在舟头眺望不远处的梅岭,那座葱蔚深秀的山岭在阳光下隐现缤纷之色,那应当是梅岭上盛开的绿梅、白梅、红梅、三叶梅残暴的花色映照出来的吧,升平三年四月末的阿谁凌晨他带着来德、冉盛分开华亭陆氏庄园,陆葳蕤就是登上梅岭为他送行,那一点素白的身影如永不干枯的白兰花,三年之久、千里之遥,芳香犹在鼻边——
驼背梢公对陆氏庄园里的事体味得很多,说陆小娘子自前年玄月去了建康以后只返来了一趟,就是八月十七陆长生的祭日,十月初还是去了建康,陆夫人张氏因身材欠佳还留在庄园里,这驼背老梢公得知陈操之此次就是要去建康,又絮干脆叨说了一大堆祝贺话,直到陈操之上了岸才罢。
陈操之抄罢一篇,搁下笔,昂首见小婵手扶门框站在那边,讶然道:“小婵姐姐还没安息吗,近半夜了吧?”
陈操之道:“没甚么事,我净个手也要睡了,小婵姐姐晚安。”
陈操之立在花厅长窗下,望着园中花木,梅花、水仙、三色堇、迎春都开得正艳,姹紫嫣红、春光甚美,可惜葳蕤不在这里——
张文纨蹙眉道:“五兄,不要讽刺,帮我拿个主张,这陈操之见还是不见?”
想到这里,小婵既欣喜又难过,想到本身都二十四岁了,不免双腿紧夹、展转反侧。
陈操之道:“在吴郡得安道先生指导,受益至今。”
陈操之气度一宽,合什施了一个佛礼,笑道:“多谢父老的祝贺。”
张安道微微而笑,高低打量陈操之,心中暗道:“此子比三年前更显俊美,身量矗立真如玉树临风,眼神沉寂,风华内蕴,江左卫玠之名实不虚传啊。”行礼道:“陈公子,自吴郡别后,忽忽数载,陈公子名声倒是不时得闻。”
张墨浅笑着起家,却问陈操之:“操之可有书画近作,我欲一观。”
驼背老梢公笑得脸皮更皱了,抬高声音道:“祝陈郎君与陆小娘子早成良伴!”
张安道笑道:“纨妹,这陈操之是来向葳蕤求婚的吧。”
青瓷油灯光芒昏黄,房间里昏黄不明,只小案上的砚台、书卷、执笔的手,另有那张清峻秀美的脸庞在灯光下朗朗清楚——
还是是阿谁驼背老梢公,上船时陈操之客气地向他号召,老梢公也记得陈操之,皱脸笑问:“钱唐的陈郎君?”
听到侧门脚步声,陈操之回过甚来,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长须男人与一个美妇人并肩而来,起先一刹时觉得这是陆使君与夫人张文纨,随即认出那是张墨张安道先生,急趋几步,一躬到地:“陈操之拜见陆夫人、拜见安道先生。”
陈操之坐在三兄陈尚下首,说道:“陆夫人、安道先生,操之路过华亭,故来向陆夫人问安,马上便要重新上路。”
陆夫人张文纨前年冬陪着陆葳蕤去建康,身材一向不佳,吃不下睡不香,遍请京中名医,服药无数也不见效,客岁八月回到华亭,身材却垂垂好起来了,乃知是水土不平之故,以是就留在了华亭,昨日从兄张墨张安道从山阳郡来看望她,此时正在小惜园叙话,传闻陈操之求见,也是惊诧至极——
张安道自升平二年冬月吴郡花鸟绘画雅集以后再未见过陈操之,却常能听到陈操之的传闻,自陆葳蕤与陈操之私订毕生之事传出后,对陈操之的群情更是不时得闻,批驳不一,但陈操之的才调与纯孝倒是公认的,张安道也很想再见一见这个陈操之,便道:“见一下又何妨,难不成你还让人把他乱棍打出!”